似乎聽見左震說了句什麼,錦繡有點神思恍惚地抬起頭,「什麼?」左震不知道是好笑還是無可奈何,跟他出來吃飯的女人,還真沒有一個敢當著他的面,這樣三番兩次走神的。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你是和……英少在一起工作?」錦繡儘量讓自己問得自然。
「不是。」左震道,「他通常在百樂門。」
錦繡不禁有點失望。原來他們不在一起。雖然她掩飾得好,但左震是什麼人?上海灘打滾二十多年,一雙眼睛是淬過火,帶著勾子的,就算你精似鬼,也不易瞞得過他。況且錦繡跟他一比簡直就像張白紙,在他眼前,還想隱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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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一驚,慌得雙手直搖:「不不,你誤會了,我哪裡會這麼少自量力,我還什麼都不會。」
左震淡淡一笑,抽著煙,慢條斯理地追問了一句:「那麼就是,你想做他的女人?」
「啊?」錦繡一下子被戳穿,立刻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口中急急否認,「哪有哪有!英少……英少他那種身份的人,我……」
左震悠然道:「什麼身份,你的意思是,只要不顧慮身份,你是願意的了?」
錦繡噎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在取笑我?」他怎麼可以這樣!
左震卻道:「菜來了,嚐嚐這樟茶鴨子,是這裡的招牌菜。」
錦繡瞪著他,有點氣憤。「左先生!你們幫過我,我的確很感激;可是,請不要拿這種事情開我的玩笑,我不是那種……」
「我要你的感激有什麼用?」左震冷冷一抬眼,「你能為我做什麼?要我開你的玩笑,只怕你還不太夠格。」他語氣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但眼神冷峭如冰,這番話被他這樣說來,一點火氣也無,卻令錦繡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錦繡不瞭解上海,更不瞭解左震。如果她瞭解,就絕對不會這樣和他說話……隨隨便便,甚至有點小脾氣。左震不是那種可以拿撒嬌使嗔、軟磨硬泡來對付的男人,任由一個女人捏圓搓扁。
「我……」錦繡漲紅了面孑L,「可能我是不懂你們的規矩。你和英少都是什麼人,做些什麼事,我也不明白。但既然你們救了我,幫了我,我就想報答一下,如此而已。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根本不是你們那個世界裡的人。你以為我還會有那種幻想?」她的聲音漸漸低下來,「我卑微,可是我也有點自尊心。我在上海不認識別人,也沒有其它地方可以去,所以就必須拋棄我僅有的這一點自尊,才能向你們換取一點人情和溫暖……」
左震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深得讓人看不透,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錦繡努力振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擺出一個笑容,「好啦,你請我吃飯,我卻掃了你的興,不扯那些有的沒的,我現在就嘗一嘗這裡的湖南菜,到底有什麼特別?」她夾起一條油辣子紅燒牛尾,大口咬下去,「啊,酥爛香辣,果然是好東西!」一邊吃,一邊辣得直吸氣,連眼淚也快要辣出來了。
其實她只是誇張,眼淚是真的,辣是假的;但若不裝作辣得受不了,怎麼掩飾她眼中難堪的水氣?
一隻手輕輕拿下她的筷子,一塊寬大柔軟的方帕掩上了她的鼻子和嘴唇:「太辣就別逞強了。」
她愕然抬頭,看見左震溫和的微笑。「擦乾淨臉,女孩子吃東西斯文一點。」
「我沒有取笑你,只是想幫你。」左震明明沒有必要解釋,可是還是解釋了:「我和英東多年兄弟了,你想跟著他做事也好,想報答他也好,或者喜歡他也好,我想,除了我之外,你找不到第二個人幫你達到目的。」
錦繡握著他的手帕,擦著臉,也擦去自己的狼狽不堪。「不可能的。」她低聲道:「我從來沒有真正希望得到他。畢竟,連線近他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再笨,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左震眉頭微微一皺。「現在你和我一起吃飯,怎麼不覺得高攀?英東和我有什麼不同?」
錦鏽道:「那是不同的。」
她放下筷子,望著窗上的竹簾,語聲十分惆悵:「你只是在路上遇見我,請我吃飯,不過是個偶然,這對你來說一點其它的意義也沒有,我對你也沒有要求。但如果我抱著某種目的去接近英少,就算只是報答吧,也希望他能留意、有感覺,也希望能長久一點……這麼能一樣?」
左震替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喝了下去。他已經明白了。「你說得不錯。但如果你不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