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震動了向寒川。不錯,以左震的為人,若他真的相信錦繡有意出賣他,就不會拖到現在還不動手,更不會假手他人來處置。
「不要再說了,明珠。」錦繡鎮定地站了起來,「我這樣一條賤命,死活都無關緊要。只是,別人不信我,我莫奈何,左震不信我,我卻死也不甘心……向先生,老實說,若你殺了我就會讓他原諒我,我倒寧願選擇死掉。」她的目光閃閃發亮,「左震一向信你服你,向先生,只要你肯答應替我向他解釋清楚,我現在就可以把命交給你。」
向寒川也不禁怔住。這個女人除了笨,原來還不怕死?煮不爛咬不動砸不扁,響噹噹的一顆銅扁豆?
「你……要我向他解釋什麼?」
錦繡溫柔地笑了,語氣卻辛酸:「我只想問他一句話……我這樣愛他,又怎會害他?」只是這句話,左震不肯給她機會說出來。
滿室寂靜。
連餘怒未消的向寒川,也不由得為之一軟。他現在隱約有點明白,左震為什麼會看上她。
「大哥,錦繡的確不像是存心的。」向英東打著圓場,「她不懂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個我知道,認識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見向寒川神色略見鬆弛,他又打蛇隨棍上,「再說震哥一天到晚不是煙就是酒,一張臉冷得可以凍僵整個碼頭,大家也跟著提心吊膽。倒不如試試讓錦繡去跟他談一談,解鈴還須繫鈴人,也許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錦繡一顆心突地吊了起來。是嗎,左震現在並不好嗎?他剛剛從鬼門關上打了個轉,怎麼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石浩唐海他們為什麼不勸著他一點?也許……也許他也有一點想念她,哪怕只有一點點?
「你想辦法安排錦繡去見左震一面吧。」向英東笑了,「我可沒那個膽子去踩地雷。」最近左震的暴躁反常也是人所共知的,就連他這做兄弟的,也被颱風尾掃到好幾次。他明白,左震心裡不好受,但長痛不如短痛,是非恩怨也總得有個了斷。如果他真的不原諒錦繡,乾脆就想辦法讓他們一拍兩散,從此死了這條心;如果他還放不下過去,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
向英東又勾起一絲笑容,這件事說到底,也算是因他而起,他的確有必要替他們解開這場誤會。只是開啟左震的心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端看錦繡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長三碼頭。
「我只能幫你這一次。」向寒川對正要下車的錦繡道:「說穿了,我是幫左震。所以結果怎麼樣,看你自己了。」錦繡感激地向他點點頭,如果不是向寒川帶她來,只怕她連長三碼頭的邊都挨不著,就已經被踢出去了。
「錦……繡?」門口的石浩看見她,又驚又喜又擔心,「你怎麼來了,二爺有交待,不準放人進去打擾他。」
「他好嗎?」錦繡急切地問:「傷都沒大礙了吧,誰照顧他飲食起居?他還……生我的氣嗎?」
石浩笑了,「你問這麼多問題,叫我一下子怎麼回答?不用太擔心,他已經好多了,只是不準人靠近他三步之內,誰能照顧他什麼食什麼居?生不生你的氣,我就不曉得了,我只曉得他每天生我們的氣。」
錦繡小心地問:「我現在能不能進去?」
「不能。」石浩嘆了口氣,「我勸你,還是請回吧。錦繡,二爺不是從前了,出事之後他就變了個人。」
「可是,都是我的錯。」錦繡黯然,「是我害他差點沒命的。我一定得見一見他,跟他把話說清楚。」
石浩猶豫:「放你進去,我不知道後果是什麼。」
錦繡幾乎在哀求他:「在醫院的時候你不是一直為我說情嗎?現在只需要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到我就好了。」她瞄向那道緊閉的門,焦心如焚。如果連左震的面都見不到就這麼回去,一番心思就全白費了。
長嘆一聲,石浩只好往旁邊閃開一步:「希望你千萬別惹出麻煩才好。」
錦繡差一點感激得跪下來,「謝謝你,浩哥,真不知該怎麼答謝你。」
「我哪敢指望你答謝,一會兒二爺不砍了我的腦袋已經萬幸了。」石浩苦笑,「還不趕緊進去,一會兒邵暉來了,你可別指望他會放你一馬。」
屋裡不像錦繡想的那麼凌亂,桌子上的賬冊、單據甚至還算井井有條,可見左震仍然維持著正常的工作。只是他正枕著椅背仰靠在椅子裡,雙腳架在桌面上,閉著眼,叼著根菸……煙霧繚繞,一地的菸頭。
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