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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卿還是一身朝服,顯然是來得急了未換下。他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清冷也透著無奈,看到阿九暗自垂淚的模樣先是一嘆。“聖旨已經下了,我也無能為力。時家男兒明日午門斬首,女子發賣為僕。你收拾一下,下午我派人帶你去牢獄裡見你父親和時睿最後一面。”男人的聲音雖然壓得低緩,卻早已沒了當初海誓山盟的甜蜜,只剩下冷清薄涼。阿九的腦子“嗡——”的一下,似乎要炸開一般。男人最後的話語她根本沒有聽進去,只覺得眼前的景物再次變得模糊,淚水又是不爭氣地滑了下來。寵愛的時候千般好,冷淡的時候不相識。趙子卿以為她會大哭大喊,沒想到女子只是不停地流淚,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似乎被嚇傻了。“恆姬恐怕沒辦法收拾了,你幫著看顧一下,莫誤了下午的時辰。”趙子卿不想再瞧見她臉上的淚痕,對著花聆叮囑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主子。”男人剛挑著簾子出去,花聆就撲倒在阿九的腳下,哀慼地哭喊了一句。阿九回過神來,抱著她哭出了聲音。趙子卿的腳步一頓,抬眼瞧著芙蓉院。這院子是王府裡最精緻的別院了,就連舒興閣都要遜色幾分。阿九剛被抬進府,他就頂著老夫人的壓力,執意要阿九住進這所院子。曾幾何時,這芙蓉院是最熱鬧的,每回宮裡賞下的東西恆姬都得到的最多。不是她想要,而是他想給。現如今伴著主人的失寵,這裡的花花草草也沒人打理了,變得蕭索異常。情到濃時,他恨不得掏心掏肺,用整個天下換阿九的回眸一笑。情到淡時,他已經變得冷心冷肺,阿九的喜怒哀樂在他眼裡都變得無所謂。面對著他和阿九住了五年的院子,趙子卿輕嘆了一口氣。裡屋傳來的哭聲哀切而深沉,他的心情也只有沉重沒有疼痛。他抬腳走出了院子,身後緊緊地跟著玉石和元寶兩個。最後回眸忘了一眼芙蓉院,匾額上的字跡依稀可見他當初年少輕狂時的愛意。他知道時家倒了,他和阿九之間所剩的情意也盡了。阿九摟著花聆狠狠地哭了一場,主僕倆都變得極其狼狽。紅腫著眼眶收拾東西,阿九取出匣子裡僅剩下的幾張銀票塞進了花聆的手中。“主子。”花聆有些不明白她要做什麼,看著手裡的銀票,囁嚅地開口。“等到父親和時睿斬首之後,你找個有良心的人替他們收屍,買兩副好棺材。如果還有剩下的,就替我打聽一下母親的情況,我”阿九說不下去了,卻是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時景只是七品小官兒,被人拿來做了傀儡擋箭牌。就要時家一家子陪葬,但是她明白這件事兒絕對是王妃參與了,不然時景也懂得為官之道,把上峰也伺候得不錯,不會就這麼倒黴。下午元寶來接人的時候,就瞧見阿九穿著一件紫紅的羅裙,在陽光的照射下極其扎眼。比火紅色還要深沉,還要熾烈。恆姬的臉上描畫著精緻的妝容,根本瞧不出是去牢獄裡探望,彷彿只是去參加哪家的喜宴一般。元寶低著頭默不作聲,帶著恆姬讓她上了轎子。王爺已經和刑部打過招呼了,由元寶領著去,王爺還要陪著將軍們談事情。元寶給了獄卒足夠的銀兩,就退到了一邊替他們盯梢。阿九攏了攏髮髻,快步走了進去。死刑犯的待遇是極差的,就連鋪在地上的乾草都是潮溼的,甚至還帶著一股子尿騷味兒。好在時家父子倆關在一個牢房裡,瞧見那個心心念的女兒,還是一如曾經的明媚鮮豔,時景的心放下一半。“好孩子,為父最後能見你一面,也是沒有遺憾了,只苦了你母親和弟弟。”時景彷彿一下子蒼老十歲,兩鬢斑白,瘦骨嶙峋。早已沒了當時半仙的飄逸。阿九拉著老夫略顯粗糙的大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爹,我後悔了!女兒知錯了,不該嫁進王府做妾”女子哀切而委屈的哭聲震響了整個牢獄,沉重的迴音像是一道枷鎖一般扼住聽者的耳朵。在外面守著的元寶聽到之後,輕嘆了一口氣,卻只能裝作沒聽見。時景瞧著面前嬌養大的女兒哭得稀里嘩啦,心裡也是一疼。卻是揚起手,朝著那張細嫩的臉頰上猛地扇了一巴掌。“胡鬧!王府是金銀窩,你能進府是時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好好的,好好伺候王爺和王妃,日後你生個孩子傍身,下半輩子也就衣食無憂。時家毀了,你得活著!”時景似乎是氣得狠了,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但是打了她又覺得心疼,偏過頭去不看女兒。阿九更是被打傻了,從小到大爹爹還不曾捨得碰她一根指頭。時睿瞧著心疼,卻也知道父親的用心良苦,連忙上前來拉住阿九的手,輕聲道:“姐姐彆氣爹爹,時家註定不成了,只剩下你一個。都怨我年紀小,沒能讓姐姐挺起腰桿兒,平白的讓人作踐!”時睿不負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一身破舊的囚服上還帶著血跡,偶爾可以瞧見鞭痕。那張白淨的臉上也帶著巴掌的痕跡,阿九心裡更疼,她那個恣意的弟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