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言側過身子細細看她，少女無神卻又迷離的目光彷彿鑽到了他的心裡，密密地爬著，麻癢難耐。手像是不受控制，輕輕托起她的下頷，蘇逸言俯身吻上了碧秋心蒼白的雙唇。少女一聲嚶嚀，散開的精神似乎重新聚攏了一瞬，不知名的感覺爬滿全身。

她閉上雙眼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貝齒輕啟，丁香舌一點一點配合著他。

舌頭的每一次纏綿都激盪著她的心扉，如果這是夢，她希望永遠也不要醒來。

蘇逸言環著她不堪盈握的纖腰，隔著衣衫觸碰到她滾燙的身軀，但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環腰的雙手鬆了松，交疊的影子緩緩分開。碧秋心的雙手依然纏在蘇逸言的頸上，她抬頭痴痴望著他，原本蒼白的臉上出現兩抹奇異的紅。

“師叔你……”

這是真的，這竟是真的！少女的雙臂不願放下，一陣狂喜從心底湧出，她想笑，想大喊，想歡呼雀躍，想告訴全世界眼前朝思暮想的人是真的，那深深的吻亦是真的，可是她用不出力氣，只能這樣呆呆地凝望，望到雙眼煙雨朦朧。

她未曾想到，上蒼竟會給她這樣一個美麗的終結。

碧秋心膩入蘇逸言懷中，淚珠墜溼了白衣，他究竟是真心還是同情，她已不想探究，她所在意的，是自己唇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你會想我的，對麼？”

“當然。”蘇逸言攬住她，望向南方的雙眼中的希望已經全然退去。

“我不要你想！”

“嗯？”

“我怕你難過……”碧秋心的聲音漸漸低下，在他消失的六年裡，每一次想起他都是心如刀割，她明白思念的滋味，儘管是多麼渴盼他能記住自己一輩子，但當想到日思夜想的揪心時，卻又是捨不得他難過。少女沉默片刻，扁嘴又道，“但也不許想端木泠那瘋子。”

蘇逸言低低笑了起來，真是個小姑娘呵，竟傻到這般田地。

百年前當他還是少年流連花叢的時候，遇上的每一個姑娘都巴不得他的心裡滿滿的都裝的自己，縱然相見無期，她們依舊奢望他此生此世也要將她們牢記。那時的他總是敷衍，每一次都是海誓山盟，但從未實現過自己的諾言。

這樣的對白還是頭一遭，竟是出自被自己帶大的碧秋心之口。

“無恥魔教妖人，竟如此亂來，今日我便收了你們兩個喪盡天良的魔物。”

身後陵騅冠的聲音忽然想起，二人回頭，萬仞已被他提在手中，詭異的，陵騅冠的周身竟泛著黑氣。

“走火入魔的前兆。”蘇逸言挑起嘴角，“這傢伙最近在搞些什麼？”

然而真氣竟是在體內滯住，蘇逸言一凜，服下解藥後只是動了御器的氣力，竟忘了週轉真氣！氣海里空空如也，此時運轉已然不及。

面對陵騅冠本就沒有必勝的把握，現在內力微弱，怕是再沒有從前幸運。

碧秋心已切實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體力不支，但她依舊瞧出了蘇逸言的猶疑。聰慧如她，自然想明瞭此種關竅，歸魂悄然出袖。

第五十三章　昨日青絲（四）

血遁？滴血散魂的咒訣在心中默唸，每念一個字，周身都是一陣劇烈的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滑落，只剩最後一句時，少女已是遍體血紅。

蘇逸言覺察到了身後的異樣，猛地回身，看見通體紅欲滴血的碧秋心，怵然心驚，一時忘了大忌，將後背全部暴露給了陵騅冠，對著碧秋心喝道：“住手！”

碧秋心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歸魂被她祭到半空。

反正終是一死，這一招不過是魂飛魄散而已，已經得到了畢生渴望，對她而言，這個世界又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將自己的魂魄散至空氣之中，從今往後他的呼吸間皆是自己，這樣的結局，又未嘗不好？

血咒散出的強大氣流將蘇逸言逼到了後方，碧秋心的青絲向後拉得筆直。

“魂兮——飄散！”

“住手呵！”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但蘇逸言的暴喝這一次聽起來是這樣無力。他只看見滿天鮮血飄灑，頓時染紅了歸魂，白色的骨頭開始振奮，血色蔓延開來，發出妖異的光芒。震耳欲聾的聲音，漫天的血雨，唯一看不見的只有碧秋心。

血霧之中化出具巨大的骨架，蘇逸言的手徒然向前伸著，他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當面對歸魂的時候，血遁便化成了血咒，召喚出兵器內封印已久的骨龍，所以兇獸的復甦必然意味著歸魂主人的沉寂。

當年冥鶴門掌門樂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