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囚牢之內……沒錯,是富麗堂皇。
血玉打造的地板,鎏金中柱,紫檀桌白玉椅,狐裘錦緞……能表現出這裡是一件囚室的,唯有一邊牆上被精鋼鎖鏈牢牢鎖住的那人。
那人白色的長髮已經被自己的血染紅,緊緊貼在臉頰上,雖然還未暈厥,但瞪視別人的目光已經有了幾分渙散。胸口和後背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痕,汗珠混著血水滴落地面,卻不見地面有一絲水漬,只是那血玉的色澤更加詭豔。
玉流螢正站在這狼狽的男子面前,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端詳了那番怒容片刻,指尖向下遊走,帶出一條血痕。
“舉步殺百人,血榜吾留名……吾是誰呢?”
沒有得到回答,停留在心臟位置的手指立刻刺入三分。
男人胸口的面板痙攣般跳動了幾下,冷汗更多的流了下來。
“疼嗎?怎麼不哀一聲呢,你若叫的好聽,也許我會考慮對你溫柔一點。”
這番景象和對話,就是不二做進入房間所見。
不二做一直感到很奇怪,因為他一路確確實實的用自己的雙腳走到這裡來,但是卻絲毫不記得路線以及他是怎麼進來的。這個囚牢並非在閻浮提內部,而是獨立出來的一座堡壘。
一座難以窺見的,懸浮於半空中的堡壘。
“我說……”不二做瞥瞥曾經的同僚,“看到他變成這樣…………我有點良心不安。”
“良心吶……”玉流螢側過頭來,“那東西可是會害死人的哦。”
“咳咳……”不二做抖了抖,看向無比悽慘的昔日同僚,不忍道:“你這樣問他他也不會說什麼的。”
“嗯?我又沒打算從他嘴裡撬出什麼來……”玉流螢歪了歪頭,笑道:“這只是打發時間的小小愛好。”
看著聽到這句話整個身軀都開始不可抑止痙攣的可憐傢伙,不二做捂臉扭頭。雖然說雪座從魔界把他拎回來救了他一命,不過……這個個性可真是……
“咳咳……那個,你不在城中,那血榜的人找上門的話……”
“不用擔心,城中已經準備了最熱烈的歡迎儀式迎接他們的到來……”想起荻少將兩眼冒光的樣子,想起霜劍安靜的擦拭自己佩劍的樣子,玉流螢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血榜殺手們會喜歡這個歡迎儀式的。
“呃……不過,你發出那樣的宣言,挑釁了血榜之後自己卻不在閻浮提中,是不是……”
不二做的話停止了,因為玉流螢用一種很新奇的眼神看著他。
“你難道從來都不知道騙字怎麼寫麼?”
“……”認識你之後就知道了……
當然,公開亭的宣告只是一個姿態的表達,玉流螢從來不認為血榜殺手會蠢到深入敵人的大本營進入閻浮提內部來刺殺她。
所以,她需要主動為血榜提供一個機會。
不用她去思考用什麼名目來給出機會,機會已經自己找上門來。
那塊聯絡用的銅鏡,慢慢浮現出三個字:千竹塢。
千竹塢是一處清幽的所在,竹屋外是茂密的竹林,而竹林中,掛著許多寫有不同人名字的風鈴。
一一看去,玉流螢的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個名字上,微微一笑,隨後向竹屋走去。
千竹塢之主一身紅衣,背對玉流螢而坐,手中繡針起起落落。若非自動開啟的門扉,還道是一心專念,不曾注意到有人到來。
“小姑娘,你身上的氣味真是令吾歡喜啊。”
聲音難辨雌雄,但一身魅惑之意無可抵擋。玉流螢淺笑,自顧找了張竹椅坐下。
“你是如何得知我這千竹塢的?”
“一位曾得你援手的故人。”
“故人啊……只可惜,失去了原本的趣味。”
“醫邪天不孤,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如何?”
“哦?”天不孤收針回身,一派慵懶閒適斜臥於榻。“救人殺人,小姑娘,你要做的是哪一種的交易呢?”
“賣命。”
天不孤掩口淺笑數聲,眼波流轉:“真是稀奇,天不孤且聽聽看,你要賣誰的命?”
“自然是……賣你的命。”
頓時天不孤大笑出聲:“我的命……小姑娘,你敢賣嗎?”
“敢或不敢,你一試便知。”
天不孤笑意更深,側頭便是一記媚眼飄過:“那就說來聽聽,我的命……價值幾何?”
“端看你肯給什麼樣的價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