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看著自己的女兒。
“我想聽你自己說說。”甘奇說道。
“爹,你就說吧,相公當面,你若不說,那還與何人說啊?”
蒲志高沉默了片刻,悶著頭說道:“韓琦,是京城裡的韓琦派人吩咐我辦的此事。”
甘奇立馬怒道:“胡說八道,當朝首相,豈會做出這等齷齪之事?蒲掌櫃,你可不要胡亂攀咬,否則害人害己。”
蒲志高聽得甘奇如此答覆,笑了笑:“女兒,罷了,他是不會相信的,他就是想要我等的命。他就是這麼狠厲的一個人。”
“爹,不會的,相公心中最是良善。”蒲希爾雙眼帶著希望看向甘奇,又道:“相公,爹說的都是真的,不會有一句假話的,爹就是被人蠱惑威逼,沒有辦法,相公,奴家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的家人吧……”
甘奇怒而一語:“殺官造反之罪,乃國法嚴刑之首惡,朝野震動之事,哪裡是我說饒了誰就能饒了誰的?我若是把造反之人私自赦免了,回京我自己都要進牢獄之中。”
“相公,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的,你……奴家求你了……”蒲希爾再一次痛哭起來。
“女兒,你不必如此求他了……”蒲志高抬手想要攔住蒲希爾,這種場面,當父親的豈能不心疼?
便是隔壁牢房之中,也有許多有氣無力的聲音:“妹妹,不用求他……”
蒲希爾依舊在求,這種情況,豈能不求?
甘奇慢慢站起,抬手扶額,長吁短嘆,腳步不斷來回踱著。
蒲志高此時極為詫異,他本以為甘奇要把他殺之而後快,不可能容得他多說什麼。
此時卻看到甘奇如此糾結,蒲志高豈能不詫異?甘奇糾結,就證明甘奇好像並沒有要把蒲家趕盡殺絕的心思,難道……難道自己一直想錯了甘奇?
難道甘奇真的只是想要幾艘船賺錢而已?
甘奇口中還有喃喃之語:“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你非要刺殺與我?啊?是我不該拿你家的錢?還是我不該要你家的船?就為了那些錢與船,你就敢殺官造反?如此之罪,我又豈敢私自赦免?便是皇帝大赦天下,如今這般大罪,也不會赦免,叫我如之奈何?”
蒲志高有些傻了,甘奇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各處牢房之內,也有許多人傻了,難道甘奇是真的想救他們?
不可能!蒲志高不敢相信,所以他寧願覺得甘奇是假惺惺,開口說道:“你也不必在此裝好人,我一家老小死絕了,家中錢財無數,海中船隻上百,都是你甘奇的了,都是你一個人的了。”
“哼哼……”甘奇冷笑幾聲,負手不答,一臉的不屑。
蒲希爾見此,立馬開口:“爹,你不能如此誤會相公的,相公若是不想救你們,何必帶著女兒來此呢?”
“我自有神的保佑,死後會上天堂,女兒不必傷心。”蒲志高如此答著。
“哼哼……”甘奇又是冷笑,接著說道:“我若是不識得你蒲志高,沒有去你家中幾番酒宴,也不識得希爾,此時定將你們一個個斬頭暴屍,方才能解我心頭之恨。奈何……奈何我偏偏就識得你蒲志高,識得你一家老小,希爾還成了我的人,此時哪怕是你非要我的命,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們的命……如今你們犯下如此國法重罪,我卻還有於心不忍,可笑,可笑至極。”
甘奇這一番話,前一段是真心,後一段是假意。
蒲志高看著甘奇一臉真誠的模樣,說了一語:“惺惺作態。”
只是這句“惺惺作態”,語氣明顯不那麼篤定了。
“相公,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我就知道你有辦法的……”蒲希爾激動不已。
甘奇看著蒲希爾,忽然問了一句:“希爾,來日若是我在京城裡被人拿下大獄,你可會如此舍盡一切來就我?”
甘奇這句話有些突兀。
蒲希爾沒有聽懂,卻也說道:“若是相公落得如此地步,奴家便是死,也陪著相公一起去。”
蒲希爾是真心實意,她這個天真的小姑娘,又哪裡知道甘奇這種人心中所想?
甘奇落座,沉默著,眼神看著牢獄裡的所有人,許久之後才慢慢說道:“我饒了他們,我會在京城裡被人攻訐構陷,蒲志高,你可知道何人會構陷我?”
甘奇一問,蒲志高心中大驚,難道甘奇是真的要放他一條生路?何人會構陷甘奇?蒲志高真的知道,那個要構陷甘奇的人,必然就是當朝首相韓琦。
蒲志高驚訝得目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