弼再也堆不出笑臉了,高臺上的皇帝,咳嗽大作。
文彥博上前怒斥:“甘道堅,你胡說個甚呢?”
“胡說?我看這火槍就不取了,何必浪費那個時間?萬一我出宮而去,一去不返該如何是好?就這般吧……”甘奇站在那裡,站得筆直,就如他的話語所言,就這般吧,弄那些狗屁倒灶的名正言順做什麼?
有什麼手段,來。
滿場靜默,唯有皇帝咳得前仰後合,李憲早已上了高臺,前後伺候個不停,茶水端著,也在不斷拍打著皇帝的背。
富弼轉頭看向皇帝,似乎在等皇帝咳嗽止住說句話。
文彥博也在看皇帝,急得滿頭是汗。
所有人都看皇帝。
皇帝的咳嗽卻就是止不住,因為病並沒有好轉,而是越來越重了,一旦咳起來,還真是個沒完沒了。
甘奇也看了看皇帝,又轉頭看向富弼與文彥博,口中還有話語:“是摔杯為號呢?還是要呼喊一下?亦或者二位老相公親自動手?”
摔杯為號,甘奇左右找了找,沒看到杯子這般的物體,呼喊一下,誰喊?是皇帝喊呢?還是富相公文相公喊?
如果是幾個老傢伙親自動手?甘奇一巴掌一個,都呼在地上哭爹喊娘,這應該不可能。
場面尷尬了。
甘奇看破了一切,也道破了一切,就這麼當著這些運籌帷幄之人直接說出來了。
甘奇在耀武揚威?
文彥博看著有恃無恐的甘奇,氣不打一處來,開口便是大喊:“來人吶,來人吶!捉拿逆賊!”
這一聲喊,果不其然,嘩嘩啦啦……
皇帝高臺之後,巨大屏風後面的門外,雜亂之聲無數,一眾鐵甲呼呼啦啦衝了進來。
甘奇卻還有話語:“原道是文相公發號施令,還是文相公果決!”
文彥博豈還能忍得甘奇這般?抬手一指:“捉拿此賊!”
一眾鐵甲蜂擁而來,六七十號之多,圍了個結結實實,眾人看向領頭的李璋,得李璋發令了。
李璋上下看了看甘奇,沒看到火銃啊,這與事前說好的不一樣。李璋等了等,看了看皇帝。
趙曙的咳嗽終於是止住了,他看著場面,開口:“那……這……先……”
趙曙,還在猶豫,因為名不正言不順,甘奇沒有舉銃,何來刺駕?拿完人,怎麼向天下人交代?
文彥博著急大喊:“李相公,快快動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拿了他,拿了這逆賊!”
事已至此,李璋倒是比趙曙要果決一些,手一揮:“拿人!”
說完這句話,李璋也一臉心虛,並不看甘奇,反倒轉頭到處觀瞧,他知道,甘奇這般人物,豈能輕易入得轂中?事情怎麼可能這麼順利?更何況此時甘奇壓根就沒有一點急切之感?
果然,李璋看到了,就在大門口,一隊軍漢忽然入了大殿,定睛一看,是他的部下狄諮,狄諮身邊,狄諫,狄譓,幾人身後還有十幾個漢子。
“何人殿前謀逆?末將前來護駕!”狄諮大喊!
六七十號人,皆是回頭去看,狄諮帶著眾人瞬間衝入人群,毫無阻擋。
“何人謀逆?”狄諮再次大喊。
李璋連忙說道:“狄諮,你快出去,此事與你無關。”
狄諮卻道:“指揮使,殿內生事,末將百死,也要護得陛下安危。”
“這裡沒你的事!”李璋在喊,喊得他自己都心虛,他知道,狄諮不可能聽他的了。
甘奇說話了:“李指揮使,罷了吧,打起來就不好了。”
鬧劇,一場鬧劇。李璋看著甘奇,又看了看狄家三兄弟拔出的刀,打起來就不好了,這不僅僅是一句威脅,因為李璋知道,他身邊這些人,有哪個真正見過血?有哪個真正萬軍從中走過?包括李璋自己,又何曾見過什麼真正的血腥?
面前狄家兄弟,那是隨著狄青屍山血海殺出來的,這麼多年殿前司,哪個不知道這三兄弟手底下了得非常?一旦這三兄弟真死心塌地要護甘奇,帶著十幾個軍漢從這裡衝出去了,那事情就真的難以收拾了。
更何況甘奇,那也是戰陣一員猛將。
卻聽狄諮此時罵道:“莫不是文彥博這個老賊謀逆?此賊禍國殃民,定是他謀逆!”
這句話,狄諮忍了十幾年。昔日這殿中,文彥博說狄青是周世宗下的太祖,狄諮當時忍得是全身發抖。
文彥博更是著急了,大喊:“動手,動手捉拿甘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