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暫且將這卷宗扣留下來,讓陶子英走了。一個上午都無事,我便吩咐李恩仲說除了夏明松和王精鐸的案子外,其他的若不是緊要事就別叫人來找我了。午飯的時候,我才將卷宗拿到雙儀宮。
文晴湖看我的眼色便將眾人屏退,一面為我挾菜,一面問又出什麼事了。我將那疊卷宗交給文晴湖,自己埋頭吃飯起來。文晴湖只翻看了一下便送回來,想了一會兒道:“這事不宜瞞著金屏妹妹,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夫君不妨旁敲側擊一下,叫書家人自動退出。”
“怎麼個旁敲側擊法?”
文晴湖笑道:“他們之所以逼王精鐸,為的不就是夫君的畫,夫君拿幾個作品封起來送到書家便是了。他們怎麼說也是金屏妹妹的兄長,這點腦子還是有的。”
“……這事那位岳丈大人會知道嗎?”
文晴湖沒有回答。
午飯後,我親自畫了幾幅扇子並叫人送去書府。半晌,我才想起要不要約襲國公談談話。畢竟逼夏家放棄手頭上的商號,就等於斷了夏家的財路,硬要做絕,只怕事情還沒成,就先激起人家的作亂了。能少動兵總是件好事。
翌日早上,我還沒去太一宮截住襲國公,書家嫡系長子中散大夫書凌前來求見。我詫異於他們的反應之快,便問李恩仲:“昨天下午到今早這段時間,他們可有找皇后?”
李恩仲忙道:“臣這就去打聽一下。”
於是我便讓書凌進來。書凌因為近日閒散在家,似乎被優渥的生活消磨掉當初在朝廷上的一些銳氣,笑起來也更加溫和了。我和他說些不關痛癢的話。直到李恩仲在門外做出搖頭的樣子後,我才進入正題道:“書卿家,今日前來不是為了跟朕閒嘮嗑吧?”
書凌笑道:“不敢,臣是為夏明松案子而來。”
我當即嚴肅臉色道:“若是戶部侍郎大人叫你來求情,可別怪朕不客氣了。”
書凌也收了笑容,道:“敢問陛下,此事可經過皇后的同意?”
我有點意外地瞥了這位大舅哥一眼,進入正題後還真夠單刀直入啊,便微一頷首,再不言語。書凌笑道:“陛下好手筆。”
我也笑道:“朕也只有書畫可以誇耀了。金屏也真是的,好畫都給我藏起來,愣是不讓見人。害朕好生忍耐了許多年。”
“妹妹也是一番好意,還請陛下不要介懷。”書凌又為書金屏美言了幾句後,便拱手告退了。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暫時不要找襲國公比較好,於是決安心等待事態的發展。當日晚上,我把王精鐸案裡有書家插手一事連同處理過程告訴書金屏。書金屏蹙起眉頭,顯然非常不快:“哥哥這日子過得未免太'炫'舒'書'服'網'了些。”
“所以我想問你,你以前沒給他們看我的畫嘛?”
書金屏白了我一眼道:“你是給我的,還是給我的兩位哥哥的。”
我急忙道:“當然是給你的。”說著,做出極端諂媚的笑容。
書金屏禁不住,笑罵了我幾句。躺了一會兒,她看我沒睡著,又輕聲道:“是姐姐教你的吧?”
我嗯了一聲,又急忙解釋道:“我這不是怕你尷尬嘛,就找晴湖商量了。”
書金屏別過頭,沉思起來,半晌才說道,又彷彿在低聲自語:“這才退下多長時間啊……”一會兒,又轉頭看向我,問道:“要是我和姐姐不在了,你怎麼辦?連個主意都拿不定。”
“我比你們大,先走的也是我好吧?”我笑了幾聲,方才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們不在了,我就不當這個皇帝了。”
“呸,敢情你這皇帝是為我們當的啊?”
我回頭看向書金屏略帶些嗔怪意味的笑顏,笑了起來:“我說的全是真話。”
書金屏臉上的笑容尚未褪去,又泛起另一波的微笑:“那樣的話,成雍可要辛苦了。”
“不要緊,他比我聰明百倍,一定會像你一樣得心應手,做個有道的明君。”
我們又說了些閒話,直至睏意襲來。
數日後,大理寺卿便將對王精鐸案和夏明松案的處置的文書呈獻上來。王精鐸無罪釋放,由夏明松賠償一切損失,摺合銀兩一萬。夏明鬆手下的商行盡數查封,查抄之物盡數充公,同時罰金十萬兩,夏明松則判秋後問斬。
我不太滿意,大理寺卿猶豫了一會兒,又道:“這夏家——”
“怎麼,沒證據嗎?”
“夏明松都招了,人證、物證俱在。”
“好,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