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射道:“我又怎會想出這等簡單之法?”
老陶狐疑地看著他。
顧射面無表情道:“既然要錯,便讓他錯得不得不放人不計較,甚至……反水。”
大清早,街上行人寥寥。
顧射披著大氅走到衙門口大鼓前,拿起鼓槌。
顧小甲把抓住他胳膊,焦躁道:“公子,你,你真要上公堂?”
顧射道:“嗯。”
顧小甲道:“公子從未上過公堂,不如回談陽縣請錘先生出馬吧?”
顧射道:“你不信我?”
“並非不信,只是……”顧小甲低聲道,“以公子身份,實不該沾染衙門公堂這等汙穢之地。公子若真想救陶墨,不如由我出馬,去勸說勸說知府。”
顧射默然地看著他,面沉如水。
顧小甲被他看得心驚肉跳,抓住胳膊手慢慢鬆開。
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鼓聲如雷,聲聲震天。
知府急匆匆地上堂,瞪著站在堂下顧射,手嫻熟地拿起驚堂木拍,道:“堂下何人?”
“草民顧射。”
“見到本官為何不跪?”知府問道。
顧射道:“我來伸冤。”
知府道:“既來伸冤,為何不跪?”
“因為我要狀告正是大人。”
“放肆!”知府驚堂木重重拍,“你可知民告官,是要挨板子。”
“那官告官呢?”
知府冷笑道:“你是什麼官?”
顧射道:“我不是官,不過我東家是。”
知府心裡隱隱有了底,“你東家是誰?”
“陶墨。”
知府道:“陶縣令翫忽職守,貪贓枉法,已經被我拿下。你莫不是替他來伸冤?”
顧射道:“正是為他伸冤。”
知府揮手道:“他罪證確鑿,無冤可伸!”
顧射道:“既是如此,還請大人將他罪證羅列,以便讓我們心服口服。”
知府心頭火起,指著他鼻子道:“放肆!本官既然敢抓陶墨,自然是有證據。只是你是何人?本官為何要給你過目?”
顧射道:“我不過介草民。不過既然大人說抓了陶墨,那麼草民敢問,大人究竟是依照我朝哪條律法敢不經吏部批核,不受刑部允准,便私自扣押朝廷命官?”
直站在外堂聽顧射與知府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金師爺、老陶和郝果子都看得歎為觀止。他們頭次知道顧射竟然能口氣說這麼長話。
77、 先發制人(五)
知府被問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抓陶墨之前,他派人打聽過陶墨的背景,說是出身商賈之家,現已沒落,父母俱亡,無親故在朝。這樣一個人擺哪兒看都是一隻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怎麼突然跳出一個咄咄逼人的訟師?
他瞪著顧射,眼睛往師爺那裡一瞟。
師爺乾咳一聲,起身走到知府身邊,“大人,這個顧射在談陽縣有點名氣,但聽說從未上過公堂。”顧射在談陽縣的名氣是靠著一錘先生以及他的門下耳口相傳傳出來,本身倒無驚天動地的事蹟。出了談陽縣,顧射之名便淹沒在茫茫人海,即便被別人提到,也不過一句從未上過公堂的一錘先生弟子。這位師爺知道的也僅僅如此。
“沒上過公堂?”知府精神一振,被顧射剛剛一連串質問問得發懵的腦袋總算找出一絲清明來。“看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師爺道:“此事宜快不宜慢。”快刀斬亂麻,趁清晨還沒什麼人旁觀的時候一棒子打死,以免拖得久了,生出事端,引起軒然大波。
知府也是此意,聞言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桌案,道:“好你個牙尖嘴利的潑皮!竟在公堂之上公然汙衊抹黑本官!你可知這裡是何地方?也能讓你這等無知草民大放闕詞?本官念你初犯,不予計較。你還不快速速離去?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顧射淡然道:“何必顧左右而言他?說正題。”
知府氣得胸口發悶,驚堂木重重地拍了兩下出氣,“你真當本官不敢對你動手?”
顧射道:“公堂之上不說敢不敢,只說應當不應當。大人不知是照著我朝律法哪一條要對我動手?”
知府猛然站起來,怒道:“便衝著你以一介布衣之身,狀告我堂堂四品大員!”
顧射冷冷地盯著他。
知府感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