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院向忠順王遞那控告《芙蓉誄》的狀子?道現已查明,老王爺船隊被燒,與他放言誰拿成窯瓷去求情,他可將《芙蓉誄》罪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關。金榮慌得語不成句。
慶順王道:“賈寶玉那些詩文我皆已看過,不過是兒女私情、無病呻吟,你竟從中剖析出忤逆聖上之意,可見你心中本有那忤逆之想,故此才借他人之句,洩自己心中之毒!與其說那賈寶玉寫的是反詩反文,莫若說你那狀子才是褻瀆聖上之汙言罪語!”不待金榮答辯,便驚堂木一拍:“收監!再審定讞!”
金榮原只是報私仇,未曾想搬起石頭反砸了自己腳。他母親金寡婦趕到衙門,正見那金榮被鎖拿送往狴犴門裡,呼天搶地,大呼冤枉,衙役將其拖出轅門,門外人來人往,各有煩惱,誰去管他?
冷子興與詹光等在忠順府為慶順王清理文玩事畢,聖上又將忠順府賞予了慶順王,那裡成了慶順王府,原慶國公府騰空後,又發放給才封公爵的新貴。那慶順王十分得意。那日,盾光將冊子上的文玩擇要念給慶順王聽,借光手裡是個副本,慶順王手裡是正本,念出一項,單聘仁等就輪流解釋其妙處,獻言擺放何處如何搭配等等,冷子興就順口估值,其中有一件是兩尺多高底座七八件的玉山,雕的是八仙過海,雕工按玉色變化刻那山水雲霓人物,美輪美奐,程日興便道:“此件宜擺放二門倒廳,令來客見之驚倒。”
卜固修則道:“還是擺放王爺暖閣自賞為宜。”
冷子興便道:“此件只比禁中玉山稍小,乃無價之寶!”
慶順王甚喜,道:“就放我暖閣裡!”那冊子上此件後有小字附註:“自壽山伯家借賞。”是當年那老忠順王借威焰從壽山伯家借而未還的寶物。
冷子興冷眼旁觀,那慶順王不能未見附註,乃故意忽略。知那壽山伯已亡,其子尚未授新爵,以前盼忠順王在聖上前美言,如今亦盼能得慶順王提攜,故始終未來討取,慶順王就留之不慚,由此知慶順王與忠順王,實在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今後玩他,亦不必有所顧忌。
且說那忠順王府連根剜除,老太妃、太妃、小忠順王、小世子等皆死的訊息,傳到江南,寶湘聽到,便知回京再無障礙。他們從鎮江渡到瓜州,先去揚州,尋覓顰兒故地,林鹽政早為人忘記,瘦西湖風光雖美,卻無顰兒絲毫餘跡。寶玉因想起顰兒那“天下水總歸一源,不拘那裡的水舀一碗對著哭去,也就盡情了”的話來,與湘雲道:“此水雖不是凹晶館那水,究竟同於一源,你我同在此一拜,祝那顰兒仙遁後在天界自在逍遙!”兩人便對著瘦西湖三作揖,湘雲道:“顰兒,有我在他身邊,他是不會忘記你的!”那時他們在江南已然倦遊,對打小住熟的京都竟鄉愁繾綣。由是就決定乘舟北上。先去那瓜州尋卍福居,寶玉認出那房子,卻換了招牌,進去一看,老闆娘不認識,老闆也不認識,就問:“這裡原來可是卍福居?”二位將他們上下打量後,老闆就招呼他們到後面說話。
老闆道:“焙茗檔兒將飯鋪倒給了我們,也曾留下話,道若有兩兄弟來找,就告訴他們一句話: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湘雲尚在琢磨,寶玉已然明白。那老闆又道:“京裡慶順王派人下來勘察,有人告發焙茗,道忠順王船隊著火那天,他不在這江北瓜州自己店裡,倒在那鎮江金山寺下朝船隊營盤裡探頭探腦。故此他趕忙收盤跟卍兒不知往那裡去了。也有官府的來我們飯鋪問,我也是那句話: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寶湘離開飯鋪,到江邊僻靜處,寶玉道:“焙茗卍兒躲的快,想是到柳湘蓮那裡去了。他們作的對。就是半路讓官府逮住,他們必守口如瓶。”
湘雲道:“我們還是要回北。只是我們身上沒什麼錢了!”他們二人幾個月裡省著花,畢竟徜徉太久,又為贖救麝月舍了二十幾兩。蹲下身將各自褡褳抖盡,又掏出身上揣的,才剩約三兩多碎銀子,幾十個銅板。原以為找到卍福居可補充行囊,不曾想情況陡變。
寶玉道:“船錢兩人就須四兩,求求船主,將這些全給他,差得不多,興許還讓我們上船,只是我們拿什麼買飯?”
湘雲道:“我就一路吹簫吹笛,也不要誰給錢,聽著舒服,給個饅頭賞碗飯,飢飢飽飽飢飢飽,飽飽飢飢飽飽飢……”
寶玉道:“兩句換過來才好,最後還是應該飽。”
湘雲笑道:“那就錯了規矩了!”寶玉亦開懷大笑。兩人就去搭船。
一路上雖身無分文,憑湘雲吹簫、笛娛客還真換來飯食。誰知近黃河時又遇決堤,小船翻覆,二人在水中拉手不放,幸被大救生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