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回頭望,眼前站個中年人,剛才沒看見,大半是剛從外頭進來的,他應道:“是的。”
“有行李麼?”中年人又問。
“沒有。”
“只一個人?”
“是的。”
“那好辦,上我那兒擠一擠。”
原來如此!年輕人忙道:“那怎麼好?”
“都是出門在外,誰沒個急難?走吧!”
中年人往裡去了。
年輕人還有點猶豫。
白胖掌櫃的說了話:“你運氣不錯,我在這兒開店多少年了,沒碰見過這麼樣的善心人。”
年輕人沒再猶豫,也往裡走了。
裡頭就是後頭,後頭是個院子,不大,幾間屋,房子都夠舊的,可是住滿了人,連廊上都有人了。中年人正站在院子裡,見他進來,轉身又走,這當然是在等他。
年輕人忙過去。
靠裡兩間,中年人進了左邊一間;年輕人到了門口,看見了,屋裡有張土炕,炕上放滿了行李,亂成一片。中年人在邊上挪出了個地兒,也就夠一個人睡覺:“就在這兒將就將就吧!”
年輕人道:“謝謝。”
“委屈點兒……”
“不……”
“好在就一宿,你明天就動身往裡走,是不是?”
“是!”
“所以我說好在就一宿。”
“是。”
“這一間,我帶的人住,我跟家眷住隔壁。”
“還有家眷!”
“是。”
“他們去照顧牲口跟車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你歇著吧!”
中年人走了。
年輕人坐在了炕上,剛坐下,他又站起來了;中年人又來了,還抱了條毯子:“這個給你。”
年輕人忙道:“不用……”
“晚上冷,受不了。”
中年人擱下毯子就走了。
這人真是少見的善心人。
年輕人伸手抓住了毯子,緊緊一抓,看得出,他很感動。
他又坐上了炕,而且躺下了,他緩緩閉上了眼。
他是個陌生人,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這麼多行李在這兒,中年人居然一點也不怕,看來,中年人不只是個善心人。
沒一會兒,有人走過來了,還不只一個。
中年人在外頭叫住了來人,把年輕人的事跟來人說了,來人答應聲中,中年人回了隔壁屋,來人則走向這一間。
年輕人睜眼坐起,下了地。
人進來了,三個,都是中年漢子,一身俐落打扮,其中一個稍為年長的抬了手:“你坐,你坐!”
“謝謝。”
年輕人又坐下了。
“我們東家跟我說了。”
“打擾諸位。”
“好說,得,能相逢便是緣,何況此時此地住一間屋?夜裡冷,人多暖和。”
另兩個笑了!稍年長中年人也笑了:“老弟貴姓?”
“姓郭。”
“往內地去?”
“是的。”
“那兒?”
“還不一定。”
“從那兒來?”
“漠北。”
“天!那一路可夠人受的。”
年輕人沒說話。
“郭老弟就一個人?”
“是的。”
“那還好,要是拖家帶眷更麻煩。”
想必他那位東家就是。
年輕人沒說話。
“郭老弟年輕輕的,怎麼一個人上內地去,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家裡已經沒人了,所以才一個人上內地去。”
“那就難怪了,郭老弟一個人上內地去,投親?”
“不是。”
“不是?”
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想去闖一闖?”
“對,還年輕,是該去闖一闖,老守著這荒漠,能守出什麼來。”
就這麼聊著,聊沒幾句就不聊了。沒別的,累了,都躺上了炕。
出門在外,尤其是從這兒上內地去,住進了客棧,沒事可不炕上躺著!躺著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那三個是睡著了,都聽見他們打呼兒了,姓郭的年輕人可沒睡,他睜著眼躺著,兩眼直直的往上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三個,睡沒一會兒就醒了,不用人叫;沒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