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明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卻一直把那樁婚姻看成真正的交易。呵,的確是交易,他的愛與她的復仇的交易!
有人輕輕擁住了她的肩膀,沈盈川抬起頭,是蘭塵,她慘笑。
“姐姐,姐姐,他愛我,真的愛我!”
“我知道。”
“是你說的那種愛,把天空給我的愛!”
“我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他……”
蘭塵輕聲嘆息,他人情愛之事,她素來不善揣度,但綠岫,是個例外。可惜,縱然是例外,她也無法給予更多的安慰。
“沒關係,他懂你,就好了!”
綠岫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抱緊蘭塵,任憑此生最洶湧的淚水從眼中落下。
不是父母被殺時沒頂的絕望,不是那時恍若背叛般的徹骨傷痛,她只想盡情地哭泣,為攜手僅只一年的人。
那人啊,那人啊……
沈燏的死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難以置信的意外,但沈盈川接管了他的帥印,先前所定的計劃沒有因此而動搖。
首先,他們必須把士兵凝聚起來。
陳良道很快安排好了儀式,點將臺上的交接一完成,士兵們就將駕船東渡天龍海峽,直撲新月半島,把東月國蠢蠢欲動的那隻腳給斬去。
陰沉的天空,激盪的海風,洶湧的大海,以此為背景,一座高臺矗立在海邊,俯視著一艘一艘的戰船,一列一列計程車兵。
高臺上放著一把很大的椅子,沈盈川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抬上去的,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已不可能擋住,但用衣服和椅子稍做遮擋,看著也不會太過於明顯。
她就那麼獨自坐在點將臺上,髮髻簡單地挽起來,什麼裝飾也沒有,一身黑色的衣服,連斗篷也是黑色的,但斗篷的裡卻是灼眼的紅色,這樣鮮明的色彩對比讓她在那冷肅的背景下顯得高貴而且十分有震撼力。她面前,橫在椅子扶手上的,是沈燏的劍。
士兵們都認得,他四年前組建臨海水師的時候,他數月前帶兵從京城趕來的時候,他喝令出擊的時候,閃耀在陽光下的就是那柄有著金色劍鞘的大劍,象【炫|書|網】徵著尊貴、力量與威信的大劍。
挺直脊背,沈盈川的視線緩緩掃過臺下計程車兵。末了,她運氣大喝一聲,清亮的嗓音迴盪在海天之間,有著不可忤逆的威嚴。
“劉都尉何在——”
“末將在。”
隨著洪亮的回答,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將領疾步走上點將臺,躬身單膝跪在沈盈川面前。
“東月蠻夷來犯,侵擾百姓,罪不可恕。為天下萬民除此禍患,乃我昭軍不可推卸之重責大任!今,特命爾為此戰大將軍,率我昭國兒郎追剿東月餘孽,還萬民安樂,以告慰東靜王在天之靈!劉都尉,你敢不敢受命?”
沈盈川的聲音清楚地傳入每一個士兵的耳膜中,雖是女子,且是一正有身孕的女子,但她的氣勢,她的身份,讓所有人不禁凜然。
劉都尉抱拳,俯首,大聲道。
“末將誓死以戰!”
“你們,敢不敢受命?”
沈盈川微微昂首,目光直視著臺下幾萬士兵。
“我等誓死以戰!”
有人跪了下去,有安排好的,也有確實折服於盈川氣勢之下的。這帶動了餘下的人,幾萬整裝持戈計程車兵紛紛跪下,呼聲此起彼伏,如海潮湧動。
“誓死以戰!”
“誓死以戰!”
“誓死以戰!”
“好!”
沈盈川一聲喝止了所有聲音,她炯然的目光如太陽般耀眼。
伸出右手拿起沈燏的寶劍,沈盈川穩穩地遞了出去。
“劉都尉,別讓東靜王的寶劍蒙羞!”
雙手接過寶劍,劉都尉將它舉過頭頂,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那點將臺。明明坐著的是名女子,還是名有身孕的女子,可是印入他們眼裡,那高臺上一坐一跪的兩人卻是無比莊重無比肅穆。
人們聽著劉都尉震撼天地的一聲。
“末將遵命!”
人們隨著劉都尉站起來而站起來,盯著劉都尉舉起右手擎起手中東靜王的寶劍,隨著他的動作而鬥志高昂。
“眾將聽我號令,出戰——”
“出戰!”
“出戰!”
“擊潰東月國!”
“為東靜王報仇!”
……
蘭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