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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帝極其熟悉又陌生的表情。熟悉是因為他曾多次在先皇的臉上看到過,陌生的是他從未見弟弟露出過。

皇帝眉心一動,“有鐘意的人了?”

“有。”

“哪家女兒?朕指配給你。”

“不是女兒。”

有夫之婦?皇帝皺眉,沉吟道:“你先說是誰家的。”

“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辦妥。您整天國事都夠操心的了,我哪能,拿家事兒,煩你。”他眼前景物開始晃了,看皇帝的臉有了重影。扶著案几站起來,穩了穩,“不來了。我認輸。哥你真,深藏不露。什麼時辰了,到新年了,沒?”

“回九爺,尚未到子時。約摸還有一刻鐘。”

“哦。那我再……”

“哎呦九爺,您慢點,慢點。”

“扶到朕邊上來。”

慕北馳竭力保持著清明,在皇帝邊上儘量坐直,不往人身上倒。皇帝好笑的瞅著他垂頭半眯住眼,前後左右的輕晃,也沒理他,目光落在慕北馳送得錦盒裡。

厚軟的襯絨上臥著對泥塑的小人兒。形貌是此刻坐在一起的兄弟倆還沒長成的時候。皇帝輕拈了只端詳著,微微悵惘。沒想到老九還惦記著。其實當初你打碎了泥塑朕是知道的,也知道你出宮尋人修補,還知道你很是遺憾,想找個機會彌補又開不了口。只是那時候自己太忙了。忙著籠絡朝臣,提防兄弟,忙著為大業謀劃,哪有精力顧及少年的感受。

也就是那時候,這個從小被慣壞了的九弟以一種讓人咂舌的速度成長起來。身體抽條般拔高,褪去青澀,磨掉驕縱,笑容越來越妥帖,策論越來越周詳,在朝堂上嶄露頭角。很多年以後,皇帝才知道他為此付出了什麼,每日只睡不到兩個時辰,讀書練武不敢少有懈怠。累得昏迷嘔血。

當他們所有人費盡心機,在朝堂上明爭暗鬥的時候,只有這個弟弟一心圍攏在父皇身邊,百般恭順,深受寵愛。自己甚至一度懷疑他的用心。

【“五哥,我知道你所求。別再提防我,我幫你。”】

【“九弟,你喝醉了。”】

【“這世上除了父皇母后,只有我才是最親近的人。你不信我又要信誰?我有父皇的寵信,可以成為助力。只望哥哥得償所願後放個富貴閒職給我,允我遊蕩天下。圓了兄弟的情分。】

【“九弟,你也不小了。難道不想為自己謀劃幾分?”】

【“高處不勝寒,我貪戀落地煙火。沒興趣站在上面。”】

【哼?是麼……】

【“……好!我願斷指明志。熙陸不需殘疾的國君。”青年咬牙,突然從靴中拔出匕首欲朝小指斬落。】

【“住手!混賬玩意兒!給我住手!你敢亂來!”】

【“五哥……我們必須要做的有很多。道阻且長,我不想把精力消耗在猜忌中。”】

皇帝憶起當時情形,微微動容,心裡還有些許驚痛氣惱。又覺得不可思議,野馬般烈性的少年,什麼時候變成這幅溫良謙恭的模樣的?哦,也不全是,鬧騰起來還是沒個正行。正想著,身側猛地一重,慕北馳終是耐不住醉意,靠著皇帝迷糊起來。程四喜忙上前想叫醒人,被皇帝一個眼刀扔過去,嚇得手不敢動彈了。

“退下。”

皇帝由他倚著,伸臂攬住他肩頭免得掉下去撞到。慕北馳微睜開眼,也不知道認沒認出人,擰著腦袋調整了下姿勢,繼續打瞌睡。皇帝搖頭失笑,臭小子好像也沒怎麼變,睡著了倒還和小時候一個樣,粘人的很。

幽深暗長的通道,微弱的白光從盡頭透出。洛雲息遠遠地停在另一頭,平靜溫和地望過來。目光裡的溫柔,濃得能化開所有暗色,轉瞬卻變為冰冷,憤然道:“藏頭露尾的騙子!”他抽出劍,毫不猶豫地劈碎玉佩,“你我恩義已決,不到黃泉不相見。”

心頭劇痛,那一劍像捅入身體,攪碎五臟。別走!聽我解釋。忽然重重迷瘴升起,阻隔兩人之間。眼睜睜看他他愈行愈遠,身影消失在盡頭,熄滅了所有的光。

“雲息!”慕北馳遽然坐起,下意識的抓住皇帝的衣袖,大口的喘氣。皇帝皺眉打量他,緩聲道:“沒事了。有朕在。”

“五哥……”慕北馳輕喚了聲,盯著帳頂的騰龍團雲祥紋,茫然道:“我怎麼在這?”

“你以為在哪?”

“唔……”慕北馳揉著眉心,神智一瞬間都歸了位,忙下床告罪道:“昨晚失態,竟賴到皇兄床上,實在……”他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句話形容這扯淡的事,只好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