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要是鬧出笑話來,弟弟自己面子上過不去啊。”
皇帝眼皮抬了抬,道:“打小在朕眼皮底下,什麼丟臉相兒朕沒見過?”正是當初慕北馳耍賴時說過的話。自作孽不可活吶,慕北馳苦笑。五哥您記得真清楚。皇帝親自斟了杯酒給他,“朕自登基,能說話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敢和朕對飲的也就剩你一個了。”慕北馳聽完默默舉杯敬了皇帝,仰頭飲盡。隔著案几握住皇帝的手,道:“睿誠不才,喝酒總還拿得出手。今夜咱們兄弟不醉不歸。”皇帝目光落在他手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拍開他道:“就你那點酒量?”
慕北馳不樂意了。我酒量哪裡差了!擱外面也是千杯不醉的海量。皇帝搭眼一瞅就知道他想的什麼,眯眼道:“怎麼,不服氣?”
“五哥您先甭得意,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才知道!”
程四喜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哎呦我的九爺哎,您這也忒那啥了。皇帝也是愣了下,笑罵道:“哪學的潑皮話,沒大沒小。”
“我也不記得了。跑不了是跟南遊學的。哦,南遊我跟您提過……”慕北馳邊喝著酒邊講述在大燁的見聞經歷,講自己宅子裡的梧桐樹,鶯聲燕語的相思暖,樂平的上元節燈會,潭城的桃花酒,明解山上劃碎一池星光的溫潭,撫水畫舫燈火通明……也說百姓的生活,京都的米價,流行的風物,茶館裡說書人最常用的故事。他的眸子越來越亮,語速越來越慢。腦子有點不夠用,很多話要想一下才能說清楚。皇帝靜靜地聽,時而思索時而頷首,很少開口。酒倒是沒落下,和慕北馳喝了一壺又一壺,神色卻始終清醒。
“……大燁對從商的態度較為開通。弟弟認為這點值得咱們借鑑。農可固國商可富國,朝廷需要錢,官員的薪俸、軍備和兵士的待遇也有待提升。皇兄雄才大略,以武立國強其外,以法治國懾其內,無可厚非,只是臣弟以為,律法嚴苛束民身有餘,攏其心則略顯不足。讓百姓得到真正的惠利,民心才更為安穩順服。臣弟明白皇兄顧慮,但熙陸經您十幾年梳理,無論是朝內還是朝外,形勢都已穩定,重農抑商的方略……”
皇帝抬手,“止談風月。”
慕北馳一滯,揉了揉額角道:“弟弟大概真的有些醉了。”
皇帝又斟了杯酒給他,平淡地說:“你有什麼想法,明天上個摺子。”
“呵——臣弟遵命。”慕北馳笑得很開懷,“五哥,為我熙陸即將到來的盛世,弟弟要好好敬您三杯。”
皇帝面不改色地喝完,有意無意地問道:“聽說你把府上的姬妾遣散了?”
“啊,沒喜歡的,看著晃眼。”慕北馳撫額隨口道。五哥看來真是海量,喝的酒後勁倒不小。
之前不是挺鐘意的?沒看出來老九原來如此喜新厭舊啊。“今年秀女入宮,朕揀幾個出挑的給你。”
“不用,沒興趣。”慕北馳胡亂擺擺手。皇帝納悶了,老九不肯留子嗣就夠讓朕頭疼的了,怎麼連女人也不要了?莫非有難言之隱?“咳——你身子還好吧。”
“五哥不是問過了嘛。已經痊癒了。”
“朕是說……你還行吧。”
慕北馳轉慢了兩倍的大腦顯然沒理解皇帝的隱憂,放下酒杯頗不服氣地道:“弟弟清醒的很。五哥忒小氣,酒都不捨得給夠。”
“來人,再給九王爺提兩壇來。朕看他精神的很吶。”
皇帝氣定神閒地看著慕北馳的態度從親暱到隨意慢慢地變為放肆,最後乾脆不理人了,只顧著給兩人斟滿,然後自己喝得痛快。皇帝覺得這個弟弟酒品很特別。旁人都是酒後多妄言,他倒好,喝多了就不愛說話,一本正經的樣子。不過今天看起來格外沉默,神色有點黯然。
“老九,有心事兒?”
“嗯”,半晌,那邊才懶懶應了聲。估計要不是因為對面坐的是親哥哥,他都懶得搭理。
“給朕說說。”
“心煩,不想說。”
皇帝聽了也不惱,手背支著下顎道:“聽話。”
慕北馳沒吭聲,有一下沒一下地彈著銀質壺身,忽道:“五哥,當皇帝累不累?”
“累。”
“我覺得也是。”慕北馳十指交叉端在臉前,“五哥說無心無傷,無傷不倒。可我覺得未免太過無趣了。世間來一遭,不只是留下些什麼,總也得帶走點什麼才不虧。”
“哦?你能帶走什麼?”
慕北馳輕笑,並沒有回答。神情逐漸柔和起來。像是茶葉入水,緩緩舒展開來。這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