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遊聳聳肩,看洛雲息臉色發白,忙鬆開手,“別介意,給你開玩笑呢。”洛雲息雙手藏在袖中緊握,勉力答道:“沒事。我有些累了,改日吧。”季南遊看天色已晚,識趣告辭,叮囑他多休息,語帶關切。
他一走,慕北馳也不便久留,見洛雲息肅然不語,勸慰道:“南遊隨性慣了,沒有惡意,你毋須放在心上。”
“不怪他。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的問題?慕北馳不解,未待他考慮,就聽到洛雲息一陣咳嗽,上身微屈,只咳得喘不過氣來。看他難受,慕北馳好似心尖上給誰掐了下,撫著背幫他順氣。
“謝謝。可以了。”洛雲息喘勻了氣,示意自己自己沒事了。
“京都有幾個不錯的大夫,明天帶你去瞧瞧。”
“不用麻煩,老毛病了,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如此。挨幾個月就好了。”慕北馳一聽還要熬幾個月,登時就想反駁,就聽洛雲息低聲補了句,“沒用的。”慕北馳聽著他淡漠的口氣,不自覺的著惱,“身體髮膚授之父母,怎可輕視。”接著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般,“總有辦法的可想的。放心吧!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是夜,慕北馳心裡鬧哄哄的。閉上眼,和洛雲息相處的片段就一個接一個蹦出來,在腦中徘徊不去。初見的淡然,生病的憔悴,沉默的倔強……總是透著疏離,無法靠近。謎一樣的男人。他覺得洛雲息被什麼困住了,卻不需要他幫助亦拒絕他深入。
輾轉難眠,天亮乾脆起來去練功。季南遊也破天荒的一大早登門,看到慕北馳在庭院裡練劍,興致勃勃地要和他試招。
“雲息,你醒了沒?來看熱鬧不?”季南遊揚聲喊了句。
洛雲息剛梳洗完,聞聲穿著單衣出門觀望。慕北馳聽到他的名字勾起一夜的千頭萬緒,心情複雜。季南遊見他出門,眨眨右眼,“來的正好,看看有沒有街頭賣藝的舞的好看。”這話一出,其餘兩人一陣無語。慕北馳被他鬧得輕鬆不少。
這還差不多,大早晨的哭喪個臉算是怎麼回事。季南遊看他恢復常態,滿意地點點頭。
“南遊用什麼兵器?”慕北馳指了指院中的兵器架子,“刀槍棍戟隨你挑。”“今兒個認真點,給我找把劍來。”慕北馳稟退旁人,回屋找了把劍給他,順便拿了件外衣給洛雲息,“早上涼。”
兩人場中站定,斂氣凝神。輕鬆閒適消失殆盡,突如其來的靜寂為清晨籠上層肅殺之氣。蓄勢而起,雙方同時發動,石破天驚,氣貫長虹。凌厲處如斧刃劈嶽,精妙處若靈蛇吐芯。漸漸地,兩人身形快不可辨,只見墨髮甩動似湍流,衣襟翻飛勝流雲,說不清的俊逸,道不盡的風流。
沉寂數年的熱血湧上洛雲息的心頭。大丈夫該當執利劍,斬恩仇。如此果敢暢意,方為男兒本色。他情不自禁地從架上抽出杆槍來撫摸。入手沉實冰寒,是能讓生命充實的重量。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立下的誓言:交結五都雄。肝膽相照,福患不棄,立談之中,死生相同。
“雲息,看招!”季南遊揮開慕北馳一劍,突然轉了目標,直直的朝慕北馳身後的方向刺過去,挾著滿身銳氣,耀眼的如同出竅的利刃。“南遊!”慕北馳大驚失色,即使知道季南遊只是玩鬧,自有分寸,仍是心驚肉跳,揮劍去截。無奈季南遊先發制人,去勢極快,他終究晚了一瞬。
“噹”一聲,洛雲息揮槍撥開季南遊的劍。他出招很是巧妙,舉重若輕,避其鋒芒。饒是如此,仍震的虎口發麻,胸口沉悶。季南遊有些意外又覺得理所當然。早料到洛雲息不是個只會玩玩機括的文弱公子,沒想到竟有如此身手。不由起了較量的心思,想看看這人到底藏了多少東西。“南遊,別用內力!”慕北馳疾聲提醒,他和洛雲息交過手,知他並無內力。季南遊應了聲,純粹只與他切磋招式。洛雲息凝神招架。
此刻他再也不是深居簡出的孱弱病患,而像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將領,舉手之間,神采飛揚。慕北馳看得怔然。他覺得洛雲息不同了,是他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的樣子,彷彿在他身上有什麼沉眠的東西甦醒過來。越來越像他記憶中的某個人,但那是誰,怎麼也想不起來。
片刻之後,洛雲息體力不濟,長槍脫手而出,哐啷跌落地上,連退數步站立不穩。慕北馳踏前扶住他。洛雲息神色恍惚,忽而燦然一笑。
季南遊被晃花了眼。心下驚異,他原來也會這樣笑啊,像桃花落滿山頭。洛雲息道謝,站的筆直,盯著地上那杆長槍,對季南遊抱拳道:“受教了。”
“雲息客氣了,我就是力氣大些!你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