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遠抵住舵杆說道:“老鱉灣雖能避風,可這片海域多暗礁,加之夜黑浪高,若是觸了礁,船將不保。”
法僧堅持道:“船工已在風浪中奮槳了一夜,早已精疲力竭,況且艙內已積水齊腰,若再促槳下去,恐不被溺死也會被累死!”
郭遠堅持道:“若方舟尚在深海,憑我督造之經驗,這方舟通體方正,必不會傾覆浪中,若偏要向岸而行,避風尚可,可險關難過。”
法僧將眼一立道:“本法師奉則天聖皇之命出海取經,帆舵所向,必由本法師做主。”
郭遠一聽法僧這話,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只好轉舵,方舟就如同水中的一片秋葉,漂過水波,向老鱉灣蕩去。
這時,一個橫空的巨浪襲來,頃刻將方舟高高托起,又重重地甩在漩渦之中,猛聽得“轟”地一聲,就如同響了個炸雷一般,方舟瞬間被震得四分五裂。
郭遠知道不好,他立刻將法僧抱住,待兩人從波浪泛起的白沫之中探出頭來,見法僧正死死地抓著竹杖,口中念道:“阿彌陀佛——苦水難嚥也!”
郭遠見一塊船板向身邊漂來,他一把將法僧抱到船板之上。
法僧臥在船板上,嘴裡顫顫巍巍說道:“阿彌陀佛,洪蛇猛於虎也!可憐這八十船工……”
郭遠雙手穩住船板勸道:“天師不必愧疚,但願西天之行不會因此而斷送!”
漸漸地,風消浪息,天邊的幾朵雲兒抻著懶腰,慢慢地從魚肚白變成暗紅色……
郭遠見法僧在船板上畏縮著身子,人已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便拍了拍船板說道:“天師,待俺揹你上岸!”
郭遠說罷背起法僧,他突然身子向上一挺,整個人站在了海面上,一路踏浪而行。
郭遠來到岸邊,將法僧輕輕放下。
法僧拄著竹杖,邊走邊讚道:“艄公好水性,竟能逐浪而行!”
郭遠呵呵一笑道:“吾祖輩以海為生,修船掌舵,乃是家傳。至於這踏浪之事……這也當說是風浪中搏來之能!”
這時,就聽得身後傳出一個聲音說道:“艄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吹牛也別忘了我老鱉之功。”
法僧和郭遠回身一看,只見一隻渾身長滿綠毛的海鱉正爬了上來。
郭遠臉一紅,他抱了抱拳說道:“謝神鱉助我踏浪之勞!”
法僧一旁小聲說道:“汝分明是踩著神鱉的脊背踏上岸來,何以說成是逐浪之功?”
郭遠忙說道:“吾只道海鱉之類都是啞口之物,所以才隨便說說而已,誰知道這海鱉竟是個會說話的神鱉?”
神鱉抬起頭衝法僧問道:“這位可是欲往西天取經的法僧天師?”
法僧打著稽說道:“阿彌陀佛——貧僧謝神鱉救助之恩!”
神鱉又向前爬了兩步,嘆了口氣說道:“我亦不是什麼神鱉,百年老鱉而已!只因與佛門有緣,可幾番修行都未成正果。上次唐三藏去西天取經,曾經答應給我千年壽祿,可時至今日,卻杳無音訊。今聞法僧天師乘方舟出了東海,特在這裡等候。”
法僧想了想說道:“若神鱉能載我一去西天,我便收你為徒,令你修成正果。”
神鱉緩了口氣說道:“天師若收我為徒,我送你去西天並非難事,只是我這背上只能馱得一人,艄公恐怕去不得。”
法僧看了一眼郭遠說道:“這人本是個掌船的船工,如今方舟無存,他自然去不得。”
郭遠一聽,肺差點沒氣炸了。他低聲憤憤道:“這是哪家佛門的聖僧?卸磨殺驢的屠夫差不多!”
郭遠說罷,他一甩手,大步離去。
法僧一見忙喊住問道:“艄公要去哪裡?”
郭遠沒好氣,頭也不回說道:“俺他孃的肚子餓,找個地方要口飯吃,省得在此礙你們師徒的正事。”
法僧追上兩步說道:“貧僧亦是腹中飢餓,望艄公待貧僧一同化緣。”
郭遠放慢了腳步,就聽神鱉在後邊說道:“師父快去快回,俺老鱉在這裡等你!”
郭遠在路上氣生生,對法僧理也不理。
法僧拄著竹杖,邊走邊搭訕道:“想昨日出海之時,我們是何等風光,誰料只過一日,你我就都成了乞丐!”
郭遠聽了法僧這話,他哼了兩聲,也不搭茬,只顧繼續往前走。
大約走了一里多路,眼見前邊孤零零現出一間茅草房。郭遠見茅屋的門開著,便帶著法僧來到門口。只見屋當中的一張桌子上擺著熱騰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