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立刻一個哭腔,半個身子伏在老太太肩上撒嬌告狀,“祖母,你看看我爹,成天就看我不順眼!他不叫我去山上,我不去就是了,如今又挑鼻子挑眼尋我的不是!”
老太太護短精神發作,道,“你莫嚇唬惜春,這時辰不早了,趕緊去衙門理事吧。”
唐盛一走,老太太摩挲著孫子漆黑的髮絲,嘆道,“你這是做什麼?成心氣你老子。”
唐惜春哼哼著,“誰叫他不讓我去上清宮的!”
“你老子都是為你著想啊。”
“我根本念不進書去,爹總是逼我念,祖母你想想,我要真有爹當初唸書一半的聰明,早去唸書了。”唐惜春嘟囔,“半點理都不講,簡直是沒天理了。”
老太太笑,“你想去學那啥算盤,好好跟你爹說就是,他哪樣不依你,你偏要氣他。真挑起他的火來,無非是你挨頓揍。”
唐惜春無奈,“好好說爹也不聽。”
“要不這樣,你先考個秀才出來,讓你爹高興高興,興許他就允了。”
“祖母,這都是哪裡的話喲。我不是沒考秀才的本事才去學算術的嗎?”唐惜春滿心苦惱,根本沒發覺他家老爹與祖母這是在唱雙簧。
老太太道,“這都沒念呢,怎麼就知道考不來?我聽你爹說,你盤賬盤的可漂亮了。”
“那是!”唐惜春有些得意。
老太太語重心長,拉著孫子的手道,“惜春啊,試試吧,就算不行,也得叫你爹知道你是真不行。他呀,盼你成才哪。你如今懂事了,莫叫他傷心。”
“真真苦煞我也。”唐惜春一聲哀嚎,無奈之下,竟說了句之乎者也。
他自來跟祖母親近,老太太這一番勸,倒也並非沒有效用。
唐盛使出鐵血手段,老太太軟語相勸,這對母子軟硬相兼,甭說是素來沒啥心機的唐惜春,等閒人皆不能招架。
晚上,唐惜春唉聲嘆氣的跟著唐盛唸書,甭看唐盛傳臚出身,正經不適合當老師,一個晚上就把唐惜春的手打腫。到第二天,手上的紅腫尚未消,唐盛也不是鐵石心腸,道,“手上不能打了。”全靠手寫字呢。
唐惜春如蒙大赦,打個呵欠,眼角擠出一滴睏倦的淚水,“爹,我發誓再不打瞌睡了,你接著講吧。”這一念聖賢書就睡覺也不能完全怪他啊!天生的!
唐盛敲敲書案,“撅起來。”
唐惜春沒聽大懂,瞪著桃花眼,微張淡粉唇,一臉的漂亮的蠢相,“啊?”
唐盛再敲書案,“撅起來,手上不能再打,你就屁股受罪吧。”
唐惜春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陡然翻臉,“你不要太過分!我這已經用心念了!犯困難道能怨我!是你講的沒意思!我做算術題的時候從來不會犯困!會講些個酸文假醋了不起啊!有本事來做算術題!哼!”唐惜春完全是表達了下自己不滿的心情,他未料到唐盛也翻了臉,直接拋開戒尺,飛出一掌扣住唐惜春的肩,腳下一絆,唐惜春當下立足不穩向前跌去。他到底練過拳腳,腰身一擰就要翻盤。卻不料唐盛接著一腳踹到唐惜春膝彎,唐惜春頓時翻盤失敗,腿一軟就被擰著胳膊按趴在桌案上,接著就是一頓戒尺。
唐惜春平生最是嬌氣,喊的喉嚨都啞了,唐盛才算罷了手,不過,仍是一手按壓著他的腰,依舊不讓唐惜春起身,戒指端頭就抵在唐惜春傷痕累累的屁股上,威懾力十足。唐盛接著念,“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唐惜春疼的魂飛魄散,覺著自己半條命都沒了,唐盛道,“背一遍。”
唐惜春哭道,“你乾脆打死我算了。”
唐盛板子下來絕對沒有半分容情,唐惜春頓時軟了,嗷嗷叫,“別打別打,你再背一遍,我仔細聽聽。”人在要命的危急時刻,或許真有了不得的潛力,唐惜春又聽了一遍,竟然記住了,忙忙的重複一遍。
唐盛便沒有再揍他,繼續念,“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人之本與?”
唐惜春怕疼,簡直是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聽唐盛把《學而篇》背完,自己也跟著重複了一遍。唐盛稍稍滿意,道,“從頭背一遍。”
唐惜春頓時懵了,“頭?”
唐盛提點道,“學而時習之那裡。”
唐惜春張張嘴,只落得個張嘴結舌,他悽惶無比的抽咽一聲,哭道,“我又忘了,你乾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