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天子修長的手扯住他官袍袖子,把魏公公拉到身側不知低語什麼,魏公公也笑了,把襪子丟他身上轉身又去抱龍袍。
青瓷是首回跟著歡喜到前頭伺候,對這一幕詫異又好奇。
宮裡關於天子與魏公公傳言多了去,但這種親密是首回見,印證著那些傳言,讓她看得心頭直跳。而天子似乎也比她想像中更好伺候,魏公公讓他自個兒穿襪子也沒見惱的,若是換了皇后和太后。。。。。。
她想到兩人高高在上,動輒斥罵抬踢,心中又一凜。
顧錦芙已經把人拉到屏風後穿衣裳,他偏還要鬧她,握著她手繫系帶,沒事還抓她手往自己胸膛上揩兩把,末了還得問好不好摸。
她無力應對,沒好氣地說:“跟門口大塊的地磚似的,你自個去摸摸感受一下。”
趙祁慎對她這種不解風情也算是服氣了,好不容易昨兒算開完竅,知道要吃醋,今兒就又恢復那木頭性子。
他哼哼一聲,抓住她手又往腰間再摸一把說:“這兒呢。”
她順手就掐住腰上的精肉,咬牙道:“你下邊還想叫我摸哪?!”
一肚子的花花腸子,要是能得給他打個結!
趙祁慎被掐得直皺眉,嘴裡喝一句:“大膽!”
她嘿呀叫著,繼續用勁:“有本事砍了我腦袋呀,趕出宮也成。”
他立威不成反倒被掐得直抽氣,鳳眼瞪大了說:“做夢,都睡了我還想出宮!好讓我跟那鄭元青一樣,罩頭罩臉都是綠的嗎?”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她呸他,把腰帶往他身上一丟,不伺候了。
眾人看到魏公公自個先出來,翹首等好大會才見著天子慢吞吞地來梳洗,顧錦芙在外頭已經讓人擺好膳,挨著嚐了一遍。
趙祁慎來到食案前發現所有吃食都缺一大口子,某人站在一邊摸肚子,若不是注意形像估計還得打嗝給他看。
真要把她縱上天了!
天子這頭用著早膳,一會就該臨朝,沉寂一晚上的太后在這個時候被抬著過來。
劉太后戴著帷帽,劉皇后死前的報復叫她毀了眼,也不想把敗態顯在趙祁慎跟前。這個縱橫後宮近二十餘年的女人,即便是來求人也還是高傲的姿態。
顧錦芙把滿屋的人遣下去,青瓷見到劉太后腳有些發軟,低垂著頭匆匆躲開。
劉太后卻還是一眼看到她,直接衝上去就要把人扯出來,顧錦芙神色淡淡地說:“太后娘娘,這裡是乾清宮。”
劉太后囂張的氣焰就在她這一聲中被掐滅了,站在那處渾身都在顫抖。
趙祁慎繼續吃著早膳,連筷子都沒停一下。
天子傲慢,劉太后心中是怒火是被羞辱的難堪,可到了這個境地她還能怎麼辦。
劉太后顫抖著,身子一點一點矮了下去,跪倒在地冰涼的地磚上:“皇上,哀家今日來,只求皇上能給劉氏一門活路。成王敗寇,哀家認了,殺人也不過點頭地,你若沒有哀家,今日你也不能坐在這皇位上。”
大殿裡突然就響起叮一聲清吟,是趙祁慎手中的銀箸敲在瓷碗上。
顧錦芙掃了一眼,見他已經再繼續用飯。
劉太后跪在那裡許久,地磚的涼意一直滲透到她肌膚上,再蔓延至全身,連一顆心都是冷的。這種折辱叫人無地自容,她死死咬著牙關才沒讓自己站起來拂袖離去。
寂靜的大殿裡,折磨著人尊嚴的屈辱中,她感官似乎就變得極敏銳,甚至腦海裡能描補出天子眼中對自己的不屑。
終於,她又聽到天子那頭有動靜。
趙祁慎擱下了碗,抓起帕子抹抹嘴角說:“太后真以為,沒有你,朕就坐不上這個位置嗎?”
劉太后心頭一緊,倉皇抬頭。面紗模糊了天子面容的輪廓,但他銳利的眸光能穿透一切,像刀子一樣剜在她身上。
她哆嗦了一下,為天子那意有所指的話心中慌亂。
劉太后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趙祁慎此時站起身往外走,明黃的龍袍飄過太后眼前,讓她抬手想去抓住。趙祁慎卻快一步越過她:“別髒了朕的衣裳,而且你要跪的人也不是朕。”
不是他。。。。。。劉太后閉上眼,終於歇斯底里地悲哭出聲。
顧錦芙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在劉太后慘痛的哭聲中輕聲說:“陛下這就要上朝了,您有空哭,還不如早做行動。”
說罷,跟上趙祁慎往金鑾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