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她對屈眳有救命之恩麼。照著楚人的性格,救命之恩;別說用這些東西了,就算是用他們的性命來報答;也是捨得的。
可偏偏是屈襄。
半夏想了半日,都沒能想出她對屈襄能有什麼可以稱得上恩情的東西。
十九歲的姑娘,年紀不大;但說年紀很小;半點事都不懂那也不是。尤其女人第六感出奇的敏銳。哪怕再遲鈍,也會對某些東西有所感覺。
半夏面對這一大堆的衣物和首飾,沒有多少喜悅,反而隱隱約約有些不安。甚至覺得這些東西有些燒手;恨不得立刻叫人還回去。
心裡這麼想,她也這麼做了。
“左尹送來的這些;小女實在是不敢收下。”半夏拉住前來送完東西打算走的家臣,急急切切開口。
家臣一驚,十分意外。他忍不住抬頭打量這個蘇己;俏麗動人的面龐上,沒有半點喜悅,滿滿的都是著急,好似那些上好的齊紈魯縞都是燒手的柴火,恨不得一把立刻丟了。
家臣也曾經奉命給屈襄曾經的受寵的側室送過東西,那些側室不管出身如何顯貴,都會喜出望外。
可見女子不管出身如何,都喜歡這些物什。何況這些還是少見的好物,就算有些大夫,都不一定能拿到手。
蘇己不但不高興,反而還想要還回去?
家臣連忙彎下腰,“可是蘇己不愛這些?”
若是不愛,那就只有和家老商量,看能不能從府庫裡調取另外一些來了。只是這些哪怕拿給主君和少主用都是夠的上資格,若是要再好的,恐怕很難。
“不是,”半夏見家臣誤會了,連連擺手,“只是小女無功無勞的,實在是受不起。”
“蘇己何出此言?”家臣笑了,笑容裡,不自覺的添上幾許曖昧,“主君之令,蘇己接受便是。”
家臣那略帶曖昧的笑容,和那話語都讓半夏很不舒服,她正要說什麼,家臣搶在她前頭開口,“若是蘇己不要這些,臣便只能稟告家老,從府庫裡另外調取些給蘇己了。”
半夏頓時瞠目結舌,原來這些東西,她還非得接受不可嗎?
她一時半會沒了聲音,家臣見她不說話,只當是接受了。行禮之後,就離開了。
半夏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不禁覺得腦仁生疼。
她自小家境優渥,物資上面過得很富裕。父母對她,只要合理要求不過分,都會答應她。所以哪怕到了這裡,她對物資還真的沒有太大的渴望。
和她的憂心忡忡不同,伺候她的侍女們是喜出望外,好像收到饋贈的人是她們。
侍女們開啟漆箱,取出裡頭的妝奩盒,走到半夏面前,細聲細語,“蘇己看看吧。”
半夏看過去,見著侍女已經把妝奩盒開啟,裡頭是幾對幾對的玉笄。玉笄材質上佳,通體玉白,沒有一絲瑕疵,價值不菲。
半夏拿了一隻過來把玩,她看著手裡的玉笄,仔細打量笄頭雕刻的鳳,忍不住嘆了口氣。
“蘇己為何嘆息?”侍女們把另外的妝奩盒開啟,看到裡頭的玉項組,瑪瑙串,蜻蜓眼等一系列的寶石。一時間侍女們驚歎連連。
這些物什,不僅僅貴重,而且更是象徵著身份的高貴。不到那個身份,就算是富裕的大商人,也不能有半點逾越。
這是諸國之間恪守的規矩。
“不,我沒有甚麼能拿的出手的功績。”半夏看著侍女送到她手邊的瑪瑙串,頓時腦子疼的她很不一頭栽倒。
父母對她的教育就是,不要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饋贈,這世上一切都是有代價的,除了父母,不會有人會白白送她東西。
尤其是來自異性。
所以半夏感覺自己端著個燙手山芋,而且還扔不掉!
“這是好事呀。”侍女聽了她的話之後,更加疑惑了,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苦惱些什麼,“主君讓人送這些過來,那是因為看重蘇己。何況有了這些,蘇己日後若是出去,也方便不少。”
半夏還是沒有因為侍女這話,心頭的焦慮有任何緩和。
“蘇己,該換衣裳了。”
半夏深吸口氣,從茵席上起身,被侍女們簇擁到內室裡。貴族一天幾套衣裳換個沒停,而且還要洗好幾次手,來保證自己的儀態乾淨整潔。
這是規矩,輕易不能改變。半夏原本也不習慣這麼一天幾套衣裳的換,但入鄉隨俗,也隨便了。
她攤開雙手,讓侍女把腰間的絲絛繫好,並且把玉組給系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