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擔心屈眳身上有骨折,或者是傷到看不見的地方,趕路的時候,時常回頭過來問他身上痛不痛。
屈眳路上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半夏一個住嘴給吼了回去。
其實他沒事,除了肋骨那裡痛之外,沒有太大的事。但是他之前裝成命不久矣的模樣,現在也得繼續裝下去。
這段路就算是御車,都要好長一段時間,更別提用兩條腿走。尤其半夏還背了一個人。
屈眳不輕,饒是半夏體力不錯,過了好會之後,也有些體力不支。
她把背上的屈眳放下來,自己坐在一旁休息。
屈眳聽到她身後的草木裡有一陣細細的沙沙聲響。那聲響很低很低,只有他這種自幼跟著父親打獵練出來的耳力才能聽到。他循聲看向她身後。果然看到一片落葉裡,有什麼在其下游動。
而不知名之物遊動的方向,正是她。
“小心!”屈眳一把拉起半夏,然後一腳狠狠的踩向它的腦袋。屈眳那一腳直接踩碎了腦袋,血漿從履下爆出來,後半截的身軀從落葉裡冒出來,原來是一條黑蛇。
屈眳神色肅穆,楚地有一種色,黑章白質,有奇毒。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會中毒死去。
幸好他剛才把她拉起來了,否則就真的被咬了。
半夏目瞪口呆的盯著他,屈眳還是之前的屈眳,他的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了,看著觸目驚心,“你沒事?!”
屈眳渾身僵硬起來,他回頭看半夏,半夏此刻伸手,在她認為可能有傷的地方摸索了一遍。
半夏臉色難看,屈眳渾身僵硬。
“你騙我?!”半夏眼裡積蓄起怒氣。
“我,我……”屈眳滿臉漲紅,他自己騙人,而且還說那些話,都是實實在在的證據。他又幹不出翻臉不認人的事來。
過了好久,他憋出一句話,“是我做錯了,不敢誆騙你,你若是生氣,要罵便罵。”
半夏兩眼瞪圓了,屈眳站著,胸腹那裡的血已經幹了,在那裡格外的觸目驚心,他垂首,露出喪氣的神情。
看見他這樣子,哪怕她心中憤懣,恨不得抓他給狠狠的教訓一頓,卻也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要說,怎麼說?罵他嗎?
但是他的的確確是和那隻老虎纏鬥,要她先跑。就是剛才,也是為了要她躲開那條毒蛇,才會拉她。
打他?下不去手。他已經長得比她高出半個頭了。打他,她都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她剛剛摸了一遍,沒摸到他身上有傷,但不一定呢?畢竟剛才的是老虎那樣的猛獸。
半夏在現代看過新聞,有人在野生動物園被老虎叼走,救回來的時候一死一傷。當時還有園方的車立刻出動了。
他垂首一副認錯,認打認罰的乖巧。
她罵不出口,也打不下去了。
只是這傢伙明明沒事,還撐著讓她背了那麼長的一段路……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救了她,揹他那麼長一段路,就當是報答了。
半夏嘆了口氣,她不打不罵也不發脾氣,讓屈眳莫名的有些不安,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溫柔如水的性情,他倒是寧願她打他罵他,也好過這樣半點聲音都沒有。
“半夏。”他出聲。
半夏沒搭理他,直接大步往前走。屈眳也不敢多話,他跟在她身後。因為腰上的銅劍已經留在死虎屍體上了,所以乾脆把劍鞘摘了下來,以防不時之需。
半夏走在前面,聽到他的腳步走的很穩,完全不像是之前那副虛脫。
果然是裝出來騙她的!而且還說自己快要沒命了,要她嫁給他,真是、真是!
半夏越想,心裡的怒火就越發熾漲。一下拉開和他的距離,但是很快就被屈眳趕上。
“不要離我太遠。”屈眳在此刻依然沒有放鬆任何警惕,野外多田地少人,是野獸最為猖狂之處。
就算是大男子,也不敢一個人行走。
半夏聽見,最後還是沒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她放慢了步子,屈眳很快就走到了她前面。
“那事是我做錯了,不過,那話我是認真的。”
是說問她能不能嫁給他嗎?
“我沒有想過嫁人。”半夏張了嘴,她說道。
屈眳渾身有瞬間的緊繃。
“至少眼下還不想。你也還沒長大。”半夏看他,嘴角撇了撇,想起之前他的做派,故意道,“你才多大,二十及冠了沒有?”
“我楚人和中原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