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燒香拜佛,還是去尋花問柳?
沈孝坐在轎子裡,對侍從半天憋出了三個字,“仙客來。”
彷彿這三個字是天機不可說,一說出來就洩露了他心裡的秘密。
好嘞,大人要去仙客來吃飯。
於是一頂轎子抬著他轉過三五街巷,慢悠悠就來到了仙客來。
這會兒沈孝站在鎏金的仙客來大門口,卻踟躕著不想進去。
如今這時間尷尬,是吃午膳嫌晚,吃晚膳嫌早。沈孝暗罵自己,他怎麼就挑了個錯時候。
這時候她應該不會在的。
他難道要一直在這兒等到晚上?
可晚上她如果也不來吃飯呢?
這一天豈不是白消磨過去了。
沈孝心中轉過一萬個念頭,店小二哈腰躬身地腰都酸了,沈孝這才下定決心往裡走。
誰知剛邁步上了三樓,迎面就看見金玉閣外頭一溜兒站了七八個侍衛。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瞬間就漏了半拍。
她在府裡窩了兩個月,可終於肯出門了。沈孝竟有些怨念地想,不是說好要合作的,合作的人不見面算怎麼回事。
沈孝正想著,房門忽然從裡面悄麼聲兒的開啟,常跟著她的那個侍女站在門口笑盈盈地,“沈大人,公主有請。”
於是方才那點怨念立刻就消散了。
好歹她還知道主動請他。沈孝頗驕矜地想,她指不定也想著他呢。
沈孝進來的時候,李述剛吃過飯不久。
她近來手傷剛好,難得不用被人當成嬰兒餵飯吃,故今日來仙客來大快朵頤了一番。
因吃得略飽,沈孝進屋時她也懶得站起來,反正都是熟人,多年前都坦誠相見過,如今還講究什麼禮節。李述斜斜靠在窗邊羅漢榻的迎枕上,只懶懶點了點頭,”沈大人來了。“
窗外還是連綿的雨,天氣還是陰沉,她就那樣懶洋洋地窩在那裡,沈孝卻頓時覺得天朗氣清。
他唇畔帶笑,”公主,許久不見。“然後走了過來。
沈孝一張肅冷麵龐難得無事就笑,李述因此挑眉,”不就是七弟得了父皇一句誇,你就這麼高興。“
她以為沈孝是為了昨日李勤推舉桂直,被父皇誇讚一事而高興。
父皇當庭還賞了老七百匹綢緞。
雖說百匹是小賞賜,但對於李勤這樣低調的人而言,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了。
好吧,也算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李述舉起手中茶杯,以一個敬酒的姿勢對沈孝舉了舉,“這都是沈大人的功勞。”
沈孝看她如今飲茶不飲酒,唇上笑意更濃。
她還是挺聽話的嘛,不讓喝酒就不喝酒。那估計這兩個月也沒在府裡亂來。
他也不否認李述的猜測,“臣是高興。”
見到她,雖無事都覺得高興。
李述動了動身子,靠迎枕更舒服些,問道,“我聽說太子被父皇訓了一通?”
她雖然訊息廣暗線多,但手也沒能伸進父皇身邊去,因此含元殿很多事都是二手訊息。
沈孝點頭,目光中竟都有幾分輕蔑,“太子想往戶部塞世家的人,奈何跟桂直相比,太子舉薦的那些人什麼都不算。皇上就差把七皇子的摺子甩在太子臉上了,訓斥太子,說七皇子都能看到的人,太子怎麼眼睛就看不到。讓太子學一學七皇子沉靜睿智。”
李述聽了就冷笑一聲,“他要是能學就怪了。他出生就是天之驕子,身邊都是世家豪門,眼睛都長到天上去,根本不往地下看。”
李述的手下意識地摩挲著手中茶盞,目光很冷,“別人對他而言,不就是他手底下的一條狗。”
沈孝盯著她的手。金玉閣給她供的都是上好的用品,細白的茶盞薄如紙,隱隱透著茶盞內只剩一半的淡黃色茶水。
她摸著茶盞的動作很慢,落在沈孝眼裡,反而像是撫摸一般,更兼茶盞瓷胎細膩有如人的肌膚,她的動作就更有了些別樣的意味。
沈孝近來總是夢見三年前那一夜。
她坐在他身上,低下頭來俯視著他。因喝了酒,她一雙眼亮如星辰,可同時又遮了一層濛濛的水霧,彷彿是清醒,彷彿又是不清醒。
她湊得更近,撥出的氣息中有淡淡酒氣。帶著醉意,皺著眉,好像在艱難地辨識他究竟是誰,一雙手撫摸著他的臉,從眼睫到鼻子到下巴。
沈孝聞著她的氣息,覺得自己的神識都染上了醉意。他忽然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