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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崔進之的一番話像是萬箭齊發一般; 將所有矛頭從沈孝身上直接對準了戶部,對準了二皇子。

昨夜崔進之沒能阻止沈孝搶糧,短暫的憤怒過後; 他很快就省了過來——正如李述說的,沈孝敢搶糧,可三萬石糧食怕他不好消化,最後還得吐出來!

沈孝敢搶,他崔進之就敢彈劾。不僅是他一個人要彈劾,更要糾集太子麾下的官員一起彈劾。彈劾的也不僅僅是沈孝,更是沈孝背後的二皇子。

這件事如今已經與沈孝無關了,他不過是點燃火/藥的一個引子,戰火從沈孝開始,一路燒成了一片天。

拔出蘿蔔帶出泥來,崔進之糾集了太子麾下大半勢力去彈劾沈孝,有兩個目的。

一來,自然是針對二皇子。

沈孝可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甭管二皇子知情不知情,底下的人犯了事,二皇子這個做主子的也別想逃脫干係。最好能透過彈劾沈孝,讓二皇子脫下一層皮來,再不濟也要狠狠地打擊戶部。

二者……卻是崔進之想得更加深遠,連太子都模模糊糊都沒有明確感知到的——寒門與世家之爭。

正元帝自登基以來就想打壓世家,扶持寒門,收攏皇權。皇上跟世家爭鬥了這麼多年了,皇上也狠,世家也不弱,拉鋸戰一般各有輸贏。

昔年縱橫軍中的崔家被正元帝狠狠地壓了下來,這是正元帝贏了。

扛著壓力開了科舉,試圖選拔寒門子弟,這也是正元帝贏了。

可是科舉一開,除了新科狀元是寒門出身,三甲進士裡頭哪個的家族說出去不是綿延百年的。這是正元帝輸了。

皇上想要打擊世家,可是太子卻未必這麼想。想保住百年恩榮不滅,世家緊緊地抱住了太子的大腿,簇擁在太子周圍,把太子捧得與天比鄰。

說句大不敬的話,世家大族們擎等著正元帝早日歿了,太子上位。太子又沒有什麼才幹,上位之後還不是由著他們來擺佈。

逼得太子與皇帝離心,這也是正元帝輸了。

如今崔進之糾集了太子麾下所有的世家去彈劾沈孝,哪裡是為了彈劾他一個人,分明就是想把寒門徹底從朝堂上踢出去。把正元帝扶持寒門的政策掐死在搖籃裡。

一者去了沈孝這個眼中釘,二者狠狠打擊了二皇子,三者打壓了寒門。

崔進之一石三鳥,謀劃的清清楚楚。

崔進之這一番話響噹噹地砸在地上,含元殿內靜了片刻,連呼吸都聽不到了。絕對的寂靜中,李述坐在圓凳上垂著眼,一句話都不說。

她彷彿已經不存在於殿中了一般,崔進之那一番話也不知有沒有進到她耳朵裡去。

靜默了良久,正元帝才開口,仍是不動聲色,聲音沉沉,看不出來任何情緒。

“崔進之,你是平陽的駙馬,平陽受了委屈,論理你是該說幾句話。那你說,沈孝縱兵搶糧,要如何懲處?”

崔進之聞言,目光在李述身上落了片刻,見她依舊垂著眼坐在圓凳上,倒是十足十的靜默與蒼白。往日說起朝事來,李述一雙眼都是煥著神采的。今日崔進之總覺得她有些怪。但細想又覺不出來。

許是她腳崴了,昨夜又奔波,這會兒真不大舒服吧。

崔進之將目光挪開,朗聲道,“沈孝縱兵劫掠,欺辱公主,違反法度,三罪加身,罪不可赦。戶部尚書縱容下屬,也逃不了罪責。至於二皇子殿下……識人不明,御下無方;永通渠三個月來屢屢斷糧,足見二皇子管理戶部無度……哼,二皇子怕是當不起戶部的職責。”

正元帝坐在案桌後,向後靠在椅背上,面容頓時就隱在暗中,只聽他沉沉地又問了一句,“還有呢?”

“還有,沈孝做官不過三個月就做出如此荒唐事情,他可是新科狀元,可同榜的榜眼探花卻都做出了不小政績。微臣以為,沈大人這樣的寒門子弟,怕是不宜在朝中為官。”

崔進之話一出口,靜了片刻,正元帝的目光從他身上挪到了眾位官員身上,“眾位愛卿怎麼看?”

朱紫官袍彷彿有預謀一般,齊聲道,“崔侍郎說的是。”

方才還亂糟糟的含元殿,此時所有人都站在了太子身後,二皇子那側的人,除了一個戶部尚書外,竟是再無別人。

唯有李述坐在圓凳上,沈孝跪在地上,似乎與眾人割裂開來,好似兩頭都不沾,竟有種超脫世外的感覺。

如今場上,太子與二皇子誰贏誰輸,幾乎已成定局。

太子也看出來了,恨不得臉上擺出一萬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