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晨靄瀰漫在大片的梅林中,如霧似雲的靜靜籠罩,不算明顯的小路向裡,能隱約看到黛青的簷角,古樸的小亭同梅林一般隱藏在薄暮中。
亭中一桌四凳皆為石質,泛著淡淡的青色,襯著桌上淡淡茶煙顯得格外雅緻。桌旁一道白衣身影高挑勻稱。
“啾啾——”
小巧的鳥兒撲稜稜展開羽翅,豆大的小眼晶亮,淡色的腳爪抓著白玉般微曲的指頭,歪著腦袋瞧著眼前的人,似乎在提醒。
鳥兒很小,渾身雪白色的羽毛,翅膀略尖,尾部展開時較尋常鳥雀更大,整體呈現流暢的線性,像是一尾鈍頭弩箭,可以想象的是,它劃過天際之時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被鳥兒拍打手掌,白衣人影微微低下頭看向鳥兒,另手拇指輕輕觸碰鳥兒腦袋上在涼風中搖晃的白色絨毛,然後從鳥兒腿上取下一卷信紙。
鳥兒靈性的拍拍翅膀,從人手指上蹦到肩上,啄了啄羽毛等待人影將回信交給它。
這白衣人儼然便是已然成年的西門吹雪,再不復稚嫩的少年面孔,十九歲的西門吹雪已從舞象少年成長為朗朗青年,面容白淨如冰雕玉刻般吸引人眼球,風華內斂,不變的是那雙黑色眸子裡的沉靜與淡漠。
展開信紙,幾行龍飛鳳舞的行書小字畫在雪白的紙上,每個轉折筆畫無不利落圓潤,每個頓筆提筆無不圓潤瀟灑,整體佈局又格外整齊,自成一家。
“近日可好?”
“昔日一別,已堪堪兩年,你猜的不錯,我還沒突破。”
“此次出來,往西去,勿念勿尋,盼有一日與你再度切磋。”
“西澤。”
都說字如其人,這手行書也確實讓觀者眼前宛若浮現出那俊朗灑脫的人影。
當日西澤與西門吹雪比劍平手之後,西澤有所頓悟,跑回祁曄山脈裡悟他的心劍,卻怎麼都差了一點不能突破。鬱悶之下給西門吹雪傳了個信,當即就再度跑出來。
這傳信用的,就是那小巧白鳥。實際上它是一對,一黃一白,比翼鳥,因為格外靈性,便被西澤拿來傳信用。
本只是胡亂走走,不想晃盪了兩天居然“巧遇”西門吹雪,總歸沒什麼地方去,就跟著西門吹雪去殺了一個人。接著認識了一個名為陸小鳳的浪子,陸小鳳常年在江湖中混跡,各種好玩的事知道不少,領著西澤兩人玩的不亦樂乎。
陸小鳳此人朋友多,敵人自然也多,在一次對敵中施展出尚且不算完善的“靈犀一指”,西澤頓時驚為天人,告別兩人又跑回祁曄山去悟他的心劍,閉門造車整整兩年,垂頭喪氣的傳信西門吹雪,然後出門尋求突破。
之後再度“巧遇”西門吹雪,甚至還多了個陸小鳳。
當時那陸小鳳看到他的第一眼,表情怪異的像是看到一個傾城美貌的女子脫了衣服帶著把。眼神探究奇異的看了西澤半天,扭頭突兀奇怪的問西門吹雪:你當西澤是兒子嗎?
當然西澤不知道西門吹雪的回答是什麼,只知道那之後陸小鳳再不敢明裡問出那話。
在很久之後一切塵埃落定之時,花滿樓曾當笑話講給大家聽:西門吹雪曾說,西澤此人是一個極純粹的人,所以他能將劍道理解的極通透,但因為他太過純粹,也就太容易被外面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汙染。
所以不論是因為知己還是為了有一個對手,西門吹雪願意在西澤出山的時候來找西澤的。
而陸小鳳在一次看到極少出門的西門吹雪只是接到一封信後就匆匆出莊後,好奇心起胡攪蠻纏跟著出了門最後發現見到的是西澤之後,也曾戲謔調侃說西門吹雪就像西澤的爹,整天要看著。至於西門吹雪聽到後是什麼想法,那就沒人知道了,但從陸小鳳那之後不再亂說那話,就可以約摸猜到他的後果了。
當然了,這都是之後的事了,現在說的是長大成人變得好看的西門吹雪收到了西澤的來信。
拿著信紙沉吟一瞬,西門吹雪將信紙隨手放置身旁石桌之上,轉身展開宣紙,提腕沾墨,一手流暢的小楷流於紙上,轉折鋒利,點勾凌厲,無形劍意流淌,便是最好的署名:
“一切安好。”
“劍道突破在於機,勿急勿燥。”
“待你突破之日,便是你我再戰之時。”
置筆提起信紙抖了抖風乾,翻折幾次捲起放到白色鳥兒腿間信筒,輕輕點了點鳥兒額頭示意,鳥兒眨巴了眨巴晶亮的小眼,蹭了蹭西門吹雪,當即展翼兀自扶搖直上,一抹白色閃電般劃破天穹,寥寥無蹤。
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