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體滑過咽喉、鎖骨最終沒入了衣襟。子宿望著他一動不動,躲在衣袖裡的手指不停的敲打著膝蓋。
片刻,二人幾乎同時放下酒罈,宴非然抹了把嘴角,傲骨的氣勢掩埋了一身儒雅之氣:“若不是今時今日,在下真想與你相邀,不醉不歸。”
“惺惺相惜非英雄之態,喝酒也要看立場。”子宿一言挑破。
“有何?一壺豪飲舉劍相邀,將軍氣吞山河、英姿颯爽,一比輸贏、也不錯。”
“好,良辰時日,在下定持劍拜訪,一比輸贏。”
“及時良辰美景,還比什麼輸贏,八抬大轎迎娶家門豈不更好。”子宿拖著下巴一臉無辜。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鴆拿起紫薯糕塞進她的嘴巴里,宴非然覺得此作為簡直為民除害。
“獅虎。”子宿幽怨的看著花亦涼,花亦涼衝著她伸出雙手,二話不說她踢掉玉鞋跑到自家師父的身邊。
“乖徒兒莫要胡鬧。”輕撫掉嘴邊的殘物,花亦涼摸著子宿的小腦袋嘴角忍不住上翹。
“畢竟是未來的花鳥侍,重要場合怎能缺少我的出席與音資。”
“鋒芒畢露易遭橫禍。”
“安分守己卻不見得半分安逸。”
二人輕聲交談,引得四周頻頻觀望。
“亦涼,孩童不宜飲酒,你看著她別再任性了。”君與夢略帶責怪的看著子宿,絲毫不顧百官的揣測與猜疑。
“嗯。”花亦涼點點頭,撤下了自己的杯子。
“師父,你要代替徒兒接受懲罰嗎?”
“為師只是不想身正影斜,敗壞門風。”
子宿捂著嘴巴輕笑,看的鴆心思百態。
“敢問花鳥侍,師出何處?”
“我師父自立門戶,無名無派,唯有子宿一人繼承大統。”子宿看著鴆一一作答。
“即使如此,莫非花鳥侍自學而成?”
“那我請問,使者師出何處、來自何方、可有歸宿、立志為誰。”
“你應知曉。”
“其師亦然。”
鴆在口舌之爭從未贏得過著看似孩童的子宿,莫說許久之後。也許這只是在武力上壓制所留下的後果,不過,就算她口若懸河、能說善辯,最終還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場宴席,卻因兩人口舌之爭變得極為沉寂,君與夢環顧一週,命大臣紛紛敬酒使者,不許怠慢,這才緩解一二。
“師父。”事罷,子宿輕輕拉著花亦涼的衣袖,仰頭詢問:“你打得過他嗎?”
花亦涼低頭凝視著認真的小臉,柔聲道:“若說這場戰爭,因你而起,為師竭盡所能。”
大紅燈籠罩著白蠟,迤邐的光色映進子宿的眼裡,帶著一位謙和溫煦的道人,一併進入了心裡。
若這場戰爭,真的因我而起,師父,我願毀了這幅身軀也要佑你安康無恙。
本戀著山野之中靜旎,與世無爭。卻不料闖進了宜人白鹿,耀眼奪目,令他一生孤獨無處傾訴,哪怕踏上舊途,刀劍重鑄,無悔、不誤。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章
酒過三巡,眾人盡興,君與夢一聲令下,百官皆數散去,踉踉蹌蹌、兩兩相扶。
“送使者回去。”
“無妨,我認路。”鴆謝絕君與夢的好意,看了眼子宿轉身離去。
“夜已深,我帶子宿回竹宿閣安歇。”花亦涼抱起困睡的小孩,起身離開。
“早些回去吧,累壞了她了。”君與夢疲乏的神色帶著幾分心疼,就在花亦涼轉身而去,瞬間變得沉穩陰鬱。
許久之後,待宴席無人,泣無心抖動肩膀,黑烏順勢飛離。
“這個鴆,內力深厚不下花亦涼,二人博弈必定是龍虎之態,至死方休。”
“二人若是爭鬥,天翻地覆不為過,也為黎國爭取片刻時機。”宴非然轉著酒罈,滿眼笑意。
“徒兒似乎愛上師父了,這場賭注、看來我們下對了籌碼。”泣無心依舊面無表情。
“只要能躲過此劫,保佑黎國百姓安居樂業,朕也就放心了。”君與夢扶著額頭,須臾間滑落的袖口露出一截紅繩。
“紅線繩,姻緣籤,月仙不管,三生三世人漸變。與夢師叔,聽師父說你這麼大了還未娶妻,子宿吶,祈求神仙為你求一段好姻緣,繫上紅繩,那一端自有佳人相見。”有模有樣的小娃娃為他繫著紅繩,頭頭是道。
“若是找不到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