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淚都變成汗了。
後來有人來告訴我們說:“準備好了,你們去看一下。”在301醫院的外科大樓,我們先看到了媽媽。那是六月份,北京很熱,媽媽還穿著厚厚的毛衣、毛褲,因為她的身體太弱了。媽媽一邊拉著我,一邊拉著哥哥,那時候我妹妹黎明還在陝西插隊,沒通知她。姐姐跟在我們身邊,我們就這麼一路走過去,病房兩邊的門都開啟了,病號在看,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者是知道了,都在看。媽媽就使勁捏我的手,不能哭。
從那一刻起我就沒眼淚了,好奇怪,就沒眼淚了。到了病房,床上就是一個白被單壓在爸爸的鬍子上面,頭髮也梳過了。一看我就知道是他,但什麼都不能說。旁邊有一個人在那站著,負責記錄。就這樣站了幾分鐘,我覺得我們都很吃力,確實很吃力。後來媽媽很冷靜地問了一句:可以了吧?就帶著我們出來了。
(賀曉明哭了……)
賀曉明,北大國際政治系畢業,“*”中在貴州東南部某縣教育局工作,後到山西衛生局。粉碎“四人幫”以後回到北京,調任外交部工作,後來去了近代史研究所。1980年入伍,1988年轉業到深圳經商。
威嚴的父親
賀黎明是1949年在延安的窯洞裡出生的。從懂事以後她就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一直到“*”。
記者:您是1949年在延安的窯洞裡出生的。懂事以後您就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跟其他兄弟姐妹相比,您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我們知道您父親習慣留鬍子,非常威武,您最初的記憶裡,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您對父親記得最清楚的是什麼?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我們的父親賀龍…採訪賀龍的女兒(8)
賀黎明:我父親本身結婚就比較晚,父親和我媽媽相差了25歲,我媽媽那時是延安縣長,也是組織介紹的。他們一天到晚地打仗,南征北戰,根本沒時間找物件,當時是彭真同志介紹的。
父親留著小鬍子,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少有的幾個允許留鬍子的人,非常威武。
現在回憶起來,我覺得父親是一個非常慈祥、和藹可親的人。但周邊的人,包括工作人員、秘書見了他,有的時候說話,舌頭都有點僵硬,打不了彎。我當時就覺得挺奇怪,為什麼他們這麼怕我的父親?他威嚴在什麼地方?我覺得他很親切。
比方說,我15歲的時候入了團,我媽媽就很高興,就告訴老爺子說咱們“么女”入團了,老爺子一聽就很高興,把我叫到一邊去,拿了一個小的半導體收音機,說,這是你入團的一個獎勵,要好好學習,爭取進步,積極靠攏組織。我媽媽在旁邊說,不要搞物質刺激。我們老爺子就笑一笑,家裡氣氛是比較和諧的。
我們家孩子們的名字很有意思。因為我爸爸名字裡有一個“龍”字,我媽媽名字後面有一個“明”字,當時毛主席就說,將來你們要生一排小龍,再生一排小明。這樣生到兒子就叫“龍”字,生個女兒就應該叫“明”字,所以就叫曉明、黎明,人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就跟人家解釋,我哥哥賀鵬飛的小名就叫小龍,我姐姐的小名叫小明,我的小名叫幼明,意思是我們家又來了個女兒,延續我媽媽那個名字。
記者:您看到您父母之間的關係,他們彼此之間說話做事都很融洽,能透過什麼事情表現出來嗎?
賀黎明:他們之間非常默契,彼此互相關心。我媽媽脾氣比較溫和,性子比較慢,處理問題也比較周全一些。所以我一直說我媽媽是我們家的政委,我爸爸是我們家的司令。
如果我爸爸生氣了,對工作人員發脾氣,我媽媽當時不會說什麼,等到我父親氣消了以後,他們兩個人在院子裡散步,就一邊走一邊說。我知道那是媽媽在做爸爸的思想工作,在跟我爸爸聊天。媽媽都是用一種比較溫和的策略和我爸爸談一些事情,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吵架,從來沒有過。在家裡,爸爸他既是一個好丈夫又是個好爸爸。
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夜裡我給弄醒了,我眯縫著眼,一看是爸爸。爸爸手比較重,在笨手笨腳地給我蓋被子。媽媽出差了,他來給我蓋被子。我沒出聲,假裝睡著了,因為我一醒了就證明他失敗了,你蓋被子都給我蓋醒了。因此我就沒出聲,其實當時心裡很感動。
吃飯時爸爸要求我們不許掉一粒米粒,飯碗要吃乾淨,什麼菜湯啊,菜葉子啊,絕對不可以掉在飯桌上。我們家除了自己家的成員,還有烈士的孩子,以及一些老同志的孩子,吃飯時通常是兩桌。我們吃完飯自己收拾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