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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勢剿滅。南贛之亂,自此平息。

望著漫山遍野的屍體,王陽明慘然不樂。

一串鈴音,漾起了悠揚的旋律,淙淙的流水聲夾雜在嗚咽的洞簫裡,有些低沉,有些沉寂,帶著些微的傷感。是懷念嗎?這片炎黃的浩土之上,神話的遺蹟已然湮沒,女媧離去了自己的孩子,惟有五帝還掛念著留下自己的魂靈。在這片沒有神的土地上,祈禱已是惘然。每一個人,每一個生靈,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爭得宿命之外的幸福。

謀反是條不歸路,詹師富、謝志珊、藍天鳳、池仲容,當初既然選擇踏上這條路,哪一個沒有充分得不能再充分的理由?

或許僅僅為了生存,抑或為了掙脫宿命的羈絆。

無可厚非。

人生最大的賭注就是自己。你要敢賭自己的明天會比今天好,這是一種信念,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但你要明白一條,那就是下了注就不不能反悔。

歷來的賭徒,下注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無不是容光煥發,緊張興奮的。曾幾何時,這些山賊還未落草為寇,他們在田間辛勤勞作,所得僅能餬口,還要飽受大戶的盤剝,官府的欺凌。一天,有人跑來告訴他們,放下那沉重的鋤頭吧,跟我上山,你就能擺脫這無盡的痛苦。當像狗一樣活著都成為一種奢望時,反抗便是唯一的出路。或許他們當中大部分人反抗意識並不那麼強烈,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任何一種選擇都要強於繼續忍受剝削,更何況來人的說辭那麼具有誘惑力和煽動性,不走何為?

不要笑他們愚昧,他們只是一群輸掉性命的賭徒,地上的屍體就是他們賠掉的賭注。

即使終究無法掙脫命運的束縛,即使結局早已註定,可在這過程中的悲悲喜喜,每個人的一顰一笑,卻都是觸手可及的真切感受。

至少,他們曾經滿懷希望。

這才是南贛之亂的真相,不是官方冷若冰霜的統計數字,也不是文人故作呻吟的詩歌筆記,而是那一條條鮮活生命的永久消逝。

是夜,王陽明在紙上寫下了十個字: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真正的賊在專制制度中,專制制度有賊性才使賊與專制制度同生共長,滔滔不絕。既然歷史的治亂興替嚴絲合縫地遵循“血酬定律”(吳思打的一個比方,用強盜“流血拼命換取酬報”類比歷代開國君主捨命換天下),透過暴力革命奪取的政權不具備足以服眾的合法性,那麼你能革他的命,我為什麼不能革你的命?

然而,暴力革命不能帶來國民的幸福,只能帶來專制的反覆。一個民族如果不能學會積極的妥協和有風度的對抗,那它只能在專制中沉淪。

民為本,社稷次之,君為輕。滄海桑田,物換星移,一句話說了兩千年,大小制度改了無數次,終有今日之*共識。當*政治在全球攻城奪池,遍地開花時,有人認為人類歷史已經終結。在他們看來,自由*制是人類意識形態發展的終點和人類最後一種統治形式。然而,即便如此,誰也不能打保票說,人類可以坐享*之成,從此一勞永逸。因為人性沒有終結,因為任何制度都不如人性古老,但都比人性更早消亡。制度不是重點,無論*還是*,抑或其他形式,皆出自人性。

歷史發展到今天,生產力高度發達,糧食產量早已能夠將全球之人免於饑荒,可仍然有人在捱餓,學者將此稱之“制度性貧困”。不是資源匱乏,而是分配不公,有人寧願將糧食倒進海里也不願拿去給災民紓解饑荒,為什麼?因為人的優越感只有在貧富對比之中才能體現,為了保持這種*,一部分人制訂各種政策、條款,收買專家學者為其搖旗吶喊,文過飾非,越來越多的人被這種遊戲規則所蠱惑,入其彀中,不能自拔,離良知越來越遠,為那些人為預設的“夢想”消磨一生,樂此不疲,甚至看到我的這些文字時斥之為無稽之談,對於這些執迷不悟之人,我就多句嘴:去查一查“羅斯柴爾德家族”。

可嘆者,良知人人都有,但很多人已無法體認,無法啟用那個本然狀態的良知。

良知不能明覺,其人必將渾渾噩噩,愚昧無知,騙人並遭人騙,害人又被人害,其性格亦將走向偏執狹隘,自私*,最終淪為慾望和他人的奴隸,昏聵一生。

是為心中之賊。

王陽明僅用一年半的時間就平定了為患幾十年的南贛之亂,被朝廷擢為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正三品。

能臣可以破山中賊,但只有聖賢才可能破心中賊。王陽明開始著手治理南贛,教化百姓,糾正民風,破心中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