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這麼久,姚真真提起史家依舊憤憤不平,說起史居衡的落馬十分快意。
史家本就是處在風口浪尖上,砸藏寶賭坊的主意肯定不是史居衡出的,史居衡原就屁股後頭一堆爛帳,他兒子嗜賭,壞了他的官聲,這才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恐怕是姚家設的局,鼓動了史家族人吧,讓史家和藏寶賭坊狗咬狗,姚家不用出面,直接坐山觀狗鬥。
金穗看了眼屏風外的挺拔身姿,這麼損的主意,倒……像是姚長雍想出來的。一想起王老五的賭坊被砸,金穗就覺得一陣爽快,比吃了蜜還甜,不過,她還是覺得這個教訓太小了,膽敢算計她爺爺的性命,她非得給點顏色瞧瞧,否則她意難平,寢食難安。
用飯時是四人一起用的,飯畢,姚真真以去某店鋪拿貨為由,先溜了。
黃老爹連藉口都懶得想:“你們年輕人說私房話,我去外面轉轉,聽說今天王記雜貨鋪有一大批鹽浸花生半價出售,我去搶花生了。”
說罷,黃老爹披上金穗給他做的斗篷,一撩衣襬就出去了。
金穗和姚長雍兩人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了抽。
姚長雍的目光很快從門口轉回來,轉移到金穗臉上,只覺得滿心都是歡喜。
金穗察覺到落在臉上的目光灼灼似火,不由地有些臉熱,轉了轉烏溜的眼珠,些微歉意地問道:“姚公子,大太太是因著我氣病了麼?”
她心裡歉疚,但想著就算歉疚也得問個明白,不能等弄到最後是個誤會,那她不是白白浪費了情緒?
姚長雍不妨她直接問出口,還想著怎麼跟金穗解釋呢,但是姚太后那邊的情況,他本沒打算跟金穗說的,他怕一說出口,金穗後悔了可怎麼辦?轉念一想,等金穗成親後進了姚府,那姚太后是個急性子,說風就是雨,說不得等不及金穗回門就會下旨賜個平妻給他,到時金穗覺得被騙被瞞,越發得後悔了。
橫豎兩人離成親的日子不遠了,還是說明白了吧!姚長雍望著金穗明亮有神的雙眸,心底發出一聲嘆息。
“黃姑娘,有件事我得說明白,也許,黃姑娘聽了之後,會重新考慮是否值得嫁給我。”姚長雍自嘲地笑了笑。
金穗微微眯眼,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蹙,難道姚長雍的童子身破了?腦子裡晃過這個念頭,旋即否定了,姚長雍就算被破了身,也不會滿臉羞愧地跟她說再考慮親事。可姚長雍這話也太不負責任了,全天下的人都曉得破落戶黃家的姑娘要嫁給他姚長雍了,她若反悔,將來便是連贅婿都招不上。
這事,還跟姚大太太有關係,她更得聽聽他的說法了。
“姚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有話直說吧。”金穗斂了情緒,乾巴巴地說道。
姚長雍咳了一聲,低聲道:“老太太去貴府提親的前一天,我在蜀味樓宴請連掌櫃,黃姑娘必定很奇怪連掌櫃才離開錦官城不久,怎麼又回來了吧?實不相瞞,連掌櫃帶來了宮裡緊急的訊息:太后要為我選妻指婚!
“太太是為這個氣病的,老太太不樂意太后插手我們家孩子的親事,何況,老太太早早看中的人是黃姑娘,這是毋庸置疑的。便是太太那邊,也從未對黃姑娘說過二話,只是先前飛哥兒見喜,沒個臺階下罷了。”
姚長雍儘量把話說得軟和,表達出姚府絕對不是隨便在大街上撿個媳婦搪塞姚太后。
金穗聽明白了,心情有些複雜,原來一樁看似簡單的親事背後有這麼多盤根錯節和陰差陽錯。她可以確定姚長雍是真心實意,但姚長雍有真心沒用,若她是個庸碌的人,姚老太太絕對不會讓她入姚家的門,這本就是利用,現如今還要拿她來做擋箭牌,因之前就透露過提親的意思,所以,她這個擋箭牌用起來十分趁手。
姚長雍看金穗的臉色變幻不定,苦笑道:“我原本想著,這樁事永遠不告訴黃姑娘的,還暗喜來得是時候,正好成全了我的心意……只是沒想到把太太氣病了。是老天爺看不過眼,懲罰我來著……”
他後面的話難以啟齒,沒說完,但金穗以為他說完了,知道他是個孝子,想來是真難受了,其實想想,她自己也存著利用姚家的勢力庇護黃老爹,半斤對八兩罷了,反而勸慰道:“姚公子此刻對我坦白也不晚,聽二姑娘說,府上大少姑奶奶寫了信勸慰,咱們兩家的親事也定了下來,太后那頭落空,大太太如今應該不難受了吧?”
她心裡有絲慶幸,還好,姚大太太不是被她氣病的,若真是因著這門親事而氣病了,這個把柄會跟著她一輩子,隨時被人拿出來指摘。她臉皮沒那麼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