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錢氏也樂意見她。
叫人領了她到正堂去,錢氏就靠在羅漢床上,笑吟吟的看她。
薛成嬌上前去行了個禮,起了身後往旁邊兒退了退:“一大早的,又來擾您了。”
錢氏擺擺手:“沒這個話,你們年輕小姑娘,還惦記著給我請個安,我看著很歡喜。”說完了她頓了頓,“如今怎麼樣?你舅舅不是往京城去了嗎?你總不好自己單在外頭一直過,有沒有跟你姨媽商量,什麼時候搬回來?”
薛成嬌心裡暗罵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卻不露聲色。
她搖了搖頭:“我過些日子也要進京的。”
錢氏唷了一聲:“這是怎麼說的?應天府不好嗎?”
“應天府啊,再好沒有的了,這府上又有這麼些的姊妹能一起讀書作畫,熱鬧極了,還有您這樣慈愛的老祖宗,怎麼不好呢。”
“那怎麼要進京?”錢氏稍稍眯了眼,“同你姨媽說了嗎?”
薛成嬌嘆了一聲:“還沒敢告訴姨媽呢,舅舅前頭剛走,我想等舅舅安定下來後,再去封信,看看舅舅怎麼說,敲定好了日子,再告訴姨媽。”她說著忙又噯了一聲,“您可不要跟姨媽告我的狀呀。”
她這模樣,嬌中帶憨,惹得錢氏笑了好一會兒。
錢氏收住了笑之後,才滿口的應下來:“我不告訴她,省得她回頭又罵你。”
薛成嬌蹲了個福,說了聲那謝您,跟著又道:“這幾日外頭熱鬧著呢,我想回頭跟阿瑛上街去玩兒,不知道您叫不叫她跟我去。”
錢氏眼中有精光閃過。
好嘛,這可不是自己撞上來了?
前頭說叫瑛姐兒誆她出來,瑛姐兒死活也不肯。
如今她倒自己找上門來了。
錢氏嘴角的笑又揚了上去:“怎麼不叫她去?你們這個年紀,正該是好好玩鬧的時候,我可不是老頑固,非要叫你們天天守在家裡。”
薛成嬌心下更冷,面上卻仍舊是寒暄了一陣。
錢氏與她聊了半天,才叫人領她往崔瑛那邊兒去了。
出了門,薛成嬌的眼底就凝結成了冰。
錢氏果然這樣迫不及待。
知道她要進京了,這一走,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呵,要不是崔琦說過,她只怕真要以為,錢氏格外喜歡她了。
正想著,崔瑛的小院子就已經在眼前了。
她打發了丫頭回去,隻身往裡頭進。
崔瑛見到她的時候,並沒什麼好臉色,反倒冷哼了一聲:“你又來做什麼?昨兒愛答不理的,我還只當你從今以後就撂開手了呢。”
薛成嬌無奈的嘆了一聲,往她跟前湊了湊:“你昨天在我家,跟崔琦大打出手,還怪我對你愛答不理的?”
崔瑛突然想起來她搬出去之前交代的話,氣勢立時弱了大半,可面色還是冷冷的,別開臉去不肯說話。
薛成嬌搡了她一把:“讓讓,叫我坐會兒。”
崔瑛哼了一聲,身子卻不自覺的挪開了點兒,讓出一半的地方給她坐。
薛成嬌忍不住的笑出來,從荷包裡掏了好幾塊兒糖:“喏,給你帶了窩絲糖,吃不吃?”
“不吃。”崔瑛小臉兒扭開,看也不看一眼。
“真的不吃?”薛成嬌哎呀了一聲,動手剝開一塊,送到了自己的嘴裡去,“我好像就帶了十來塊兒,你不吃,我可全吃了?”
果然,崔瑛小手一伸,朝著她腰間荷包而去,嘴上還厲害著呢:“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這不是給我的嗎?你怎麼能吃!”
薛成嬌讓她鬧了一場,荷包也被她搶了去,一轉身撲在榻上,笑的肩膀直抖。
崔瑛臉上紅了紅,嘴裡塞了兩塊兒糖:“你昨天太過分了!這些糖,我就當你是來賠禮道歉的了。”
“是是是,我今兒呢,是特意來跟崔五姑娘賠禮道歉的,”薛成嬌笑了一場,才重新坐正,看著被崔瑛攥在手裡的荷包,噯了一聲,“你別把我的荷包揉搓壞了。”
崔瑛小。嘴一撇:“這隻荷包你總用,我看顏色都有些褪了,怎麼還用啊?”
薛成嬌從她手裡把荷包拿回來,糖全倒在了腿上。
荷包空了下去,她重新掛回了腰間:“這是我母親給我做的荷包。”
崔瑛訕訕的哦了一聲,也不敢再嫌棄那隻荷包有些舊,老老實實的吃糖不說話。
薛成嬌掛好了荷包,抬眼看她:“過兩天咱們上街去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