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即將醒來,突然警覺一起,拔劍抬頭。
只見山谷的上端,一團偌大的黑影順著陡峭的高坡連滾而下,韶光眯起眼,藉著明亮的月光看清了那團黑影,竟然是兩個人!暗衛對血腥味敏感,韶光敏銳地發現這兩人身上都帶著傷,而滾落的方向正好是溫泉,憑這個速度,他們絕對會直接摔進池子裡!
韶光臉色一變,提身飄了過去,算準他們的落腳點後,飛速出手,一手提起一個,身子猛地一旋,將兩人同時甩了出去!
其中一人跌在了池邊,另一人則被甩在了角落深處。
就在此時,入定的奚玉棠陡然睜開眼睛,將韶光的動作盡收眼底,眼看離自己近的那人即將落地,全身真氣猛然爆發,一掌拍向了水面!
轟——
巨大的水簾沖天而起,水簾中央,一個人影躍出水面,幾乎眨眼間便衝到了岸邊,手指一勾,身體急速旋轉,下一秒,水簾落下,被扔出去的兩人才看清了那個人影,已是半披好了外衫,冷冷站在泉邊。
高挑纖瘦,一身白衣羅裙,黑髮瀑布般垂在腰後,明明出水時臉上還毫無遮攔,此時卻已白紗蒙面,透過白紗,一雙深潭般的眼睛凌厲地望向兩人。
“噗——”離得近的黑衣男子吐出了胸腔淤血,艱難地動了動,掙扎坐起,怔怔看向奚玉棠。
奚玉棠也迎上了他的目光。
“……蘭玉?”他怔愣地開口。
奚玉棠下意識蹙起眉,定定望著他好一會,冷冷開口,“衛千戶。”
竟然是衛寒……
黑衣男子,也就是衛寒踉蹌地站起來,捂著胸前傷口,整個人狼狽不堪,剛往前走了一步,便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緩了緩,他冷聲道,“你怎麼在這兒?”
“衛千戶怎麼搞得這麼狼狽?”奚玉棠挑眉。
韶光拿過一旁軟和厚實的狐裘披風細心地給自家主子披上,暖意襲來,奚玉棠這才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不禁眉頭皺得更深。
“姐姐!”司離慢一步從山谷入口衝進來,見有外人在,反應極快地換了稱呼,“夜深了,咱們走吧。”
“嗯。”奚玉棠頷首,裹緊披風轉身欲走。
“站住!”身後,衛寒沉聲喊住他們。
奚玉棠腳步一頓,回身挑眉,“衛千戶有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衛寒戒備地上下打量她,“如此深夜,你一個女子,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這好像不關衛千戶的事吧?”奚玉棠涼涼開口,“與其關心我,衛千戶不如去瞧瞧你那位同伴怎麼樣了,提醒你一句,我的手下力氣可不小,別摔出什麼毛病來。”
還問她為什麼在這裡?她沒問他們就不錯了!
瞧瞧那一身傷,那渾身塵土狼狽不堪的模樣,不是招人追殺是什麼?
想把她捲進事裡,也得看她答不答應!
衛寒一怔,下意識看向另一邊角落。在那裡,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剛剛站起來,緩慢地朝他們走過來。
他漸漸走出陰影,月光照耀之下,讓奚玉棠幾人看清了他的模樣——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絳色錦袍,臉倒是英俊白淨,眼型狹長眼尾上揚,看起來有些眼熟,整個人氣質出眾,哪怕如今虎落平陽,從山上滾落,也無損他渾身上下的尊貴氣息。
奚玉棠淡淡掃他一眼,心中有了底,不禁驚訝,看著是個養尊處優的貴人,沒想到也夠堅強,那肩上的傷可是不輕……
“走。”她手一揮,轉身離去,竟絲毫沒有要管閒事的打算。
身後,韶光和司離緊緊跟上她。
“蘭玉!”衛寒隱隱帶怒的聲音傳來,“話沒說完就急著走,你是心虛嗎?!”
“……”
心虛?
奚玉棠撥出一口氣,腳步再次停了下來,赫然轉身,冷冷望向不遠處的兩人,“衛千戶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懂。”衛寒捂著傷口的手又緊了幾分。
“我不懂。”奚玉棠淡淡道,“我倒是要問問兩位,小女子不過在此沐浴,兩位偷看不成反失足,到底是誰該質問誰?”
衛寒話頭一噎,目光掃向她腦後還帶著溼氣的長髮,下意識別開了臉。
在他身邊,絳色錦袍的貴人伸手扶了一把重傷的衛寒,冷哼一聲,看向奚玉棠,“膽子不小,本殿……”
“你要去哪兒?”衛寒忽然一把扣住身邊人的手臂,突兀地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直指望向奚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