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就要迎顏家小姐了……”
李琅琊一窒,隨即嘴角扯了扯。小鴛看著他那個笑容,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個人。
“我能備什麼。”李琅琊站起身來,看了看小鴛,“不過等著便好了。”
小鴛哪裡還能再說什麼,只能退了下去。李琅琊看著她窈窕的背影走出房門,扶額沉沉一嘆。
“小鴛哪……唉……是我誤你……”李琅琊心裡一片寂然,自潼關歸京以來,皇上就沒有了再讓自己回去的意思,但身為御史臺按察,他還是能夠了解些情況的,譬如如今的潼關監察史是誰。李琅琊欣慰而又自嘲地發覺,自己的為官之道已然漸而步入正軌,他已經開始學會培養與自己交好者並讓他們牢牢依附於他。——他甚至幹了更加出格的事情——皇帝身邊的內侍宦官也被他收買了好些去——儘管李琅琊知道自己此舉無異於玩火,但他實在再無別的辦法可以與朝中勢力牽制……可以……保全潼關。御史臺中明眼人都看出李琅琊如今正得皇帝信任,哪有不巴結之理,於是一個個順勢而上,但由於李琅琊暗裡與宰相楊國忠的對立,他們還是不敢太過造次。李琅琊不過一屆新起皇戚,哪裡比得楊家樹大根深?
薛王后來似乎有那麼些後悔,但此門親事乃皇帝御筆欽點,毫無更改餘地。
該月以來局勢漸而緊迫,潼關那邊幾乎沒有動靜,依然是兩軍對峙。於是便漸而有人將流言傳播於宮闈之中——哥舒翰手握重兵,如今遲遲不戰,怕是想謀反之類,其中最起勁的,莫過於楊國忠,他與哥舒翰素來不和。李琅琊心裡清楚也恨極,但楊國忠沒有動作,李琅琊也無可奈何。他總不好突然參上一折告誡皇帝罷?
想到這裡,李琅琊搖搖頭。無所謂,對他來說,無論是誰家的小姐,都是一樣。他記得很久以前有那麼一次,端華對他說過:你和顏小姐的事,早辦早了。他思及此處,微笑了——此人說話,總是如此直接,也如此傷人——抬起眼睛,外面的院牆上,家丁已經開始裝飾院牆和門楣,那些大紅的布料在長安城陰霾的天空下,鮮豔得刺眼。
婚期不過幾日後便到了。儘管長安城內已經十分緊張,但這婚事仍舊是熱鬧非凡。李琅琊雖然不耐於應酬,但官場數月,以他那冰雪聰明的性子,早就應付自如了。按理說,成婚便該另分宅院,在父親府上成婚斷不成體統,可眼下又哪裡顧及得了這麼多,只能將就便好。前來祝賀和參加酒宴的客人頗多,李琅琊一身大紅衣袍,自早晨開始就一直在笑盈盈地應酬著,他本來生得俊秀,再加上這笑,看起來分外惹眼。眾賓客還只當他著實高興,但只有小鴛知道。——她一直都盯著李琅琊,那一臉笑容,她一望即知是裝出來的。
“世子!世子!……”小鴛抱著一大堆東西,氣喘吁吁地跨過門檻追上了前面的李琅琊。
“恩?”李琅琊回過頭,“怎麼?”
“您……”小鴛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心裡難過,“……您別……”頓了頓,她終於下定決心般低聲道,“您別再想那個人了……他……小鴛非分,小鴛雖則不明白您和他到底是怎麼了,但他……真的很少顧及您……這些年小鴛是切切實實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
李琅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小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看他,廊間沉默,前院嘈雜的聲音紛紛擾擾地傳來。這個叫小鴛的侍女,從還是梳著雙角的小丫頭就跟著自己,應該算是最瞭解自己的人了罷?
李琅琊微微地笑著,小鴛看見他舉起一隻手指了指胸口,又擺了擺。
“小鴛,心緒哪由我主?”
直到深夜的時候,所有的賓客才都散去,李琅琊依舊著那身紅色喜服立於院中。再熱鬧的宴席,也不過就是一夕散盡。李琅琊抬頭看看天,轉身向新房走去。侍婢們要上來幫忙,卻被李琅琊揮手著退。
“你們下去。”
“哎呀!世子……您這合卮酒還沒喝呢?”
“我自己來就行。”
“這……”侍婢們面面相覷,頗為為難的樣子。
“我說,下去。”李琅琊的語氣帶上了些微的不耐煩,乜斜著鳳眼看著她們。這種有失禮數的姿態在他身上從未出現,此刻竟然帶出了幾分風流貴公子的神態來。侍婢們面上一紅,只能訕訕退下去。
“世子等不及了呢……嘻嘻……”
李琅琊哪裡會聽不見她們的嬉笑,可他只是不在乎地搖搖頭,推開了那兩扇飾有紅絹的房門。
推門的響聲教坐在榻沿的纖細身影微微顫了顫。李琅琊也不出聲,步伐有點不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