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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則長安危矣!陝州無險可守,不如收兵據潼關再抗敵。”

“常清幾位副將作何說法?”

封常清聽到這裡,便揮手示意顏鈞與皇甫端華近前來。“屬下認為,守潼關確實乃上策。”顏鈞抱拳道。高仙芝於是把目光稍稍轉向一旁那一言不發的紅髮青年。他的目光在端華身上停留了片刻。也許是因了那青年太過耀眼的外表,也許是因了別的什麼情緒。“皇甫將軍認為呢?”

“不敢。”端華行禮道,“屬下……沒有異議。”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彷彿置身事外。但一個細小的動作為顏鈞所捕捉到了,但他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暗地裡下決心,當晚要好好找他問一問。

這場決定了整個戰局的會議幾乎是在一個時辰之內就被敲定。高仙芝帶兵多年,他清楚地看到封常清的判斷是正確的,即使不正確,眼下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於是兩股軍隊匯為一股,西赴潼關。

“……你心中,怕是不同意的罷?”顏鈞策馬趕上端華,猛地這麼問道。

“不同意。”那紅髮的年輕人答得異常爽快,倒叫顏鈞一愣,“顏將軍好心思好眼力,我確實是不同意去守潼關。”

“何解?”

“在下是考慮,潼關據險而築,又是長安城最後一道屏障,大軍入此,安祿山叛軍必然久攻。假如退守潼關,雙方到時必然堅持不分高下,最後——怕是不一定有好結果。”端華平靜道,那語氣平定無波,幾乎是淡漠的,但就是這幾句話居然猛然點醒了顏鈞:“這倒是……!我還真沒想到!皇甫將軍好思量,如何不去與元帥稟明瞭?”

“說了,怕是也沒用。顏將軍難道看不出,退守潼關如我所說,而攻回洛陽,更是不可能。我軍疲乏,叛軍士氣正盛。”端華翹起一邊嘴角,近乎嘲諷地一笑,也不知是在笑什麼,“……我軍已經無處可去。這退守潼關,乃是下策中的上上策。封將軍說的確實無錯,皇甫端華怎好妄加評論?”

“唉……”顏鈞陡然對這個年輕人生出幾分崇敬來,“如此說來……”

“到了潼關,又必然要應付那些惹人生厭的監察內侍。”端華的語氣已經近乎不耐煩,包含著濃烈的輕蔑和厭惡,他舉起凌虹隨手一指大軍中間的馬車隊,“帶著這些傢伙,真不明白是做什麼的,流血犧牲的是士兵是將領,他們倒好,坐在城內指手畫腳,末了還要回京城去搬弄是非——”

顏鈞大叫不好,年輕畢竟是氣盛,皇帝派來的監察官怎好容他這般口無遮攔地評論?顏鈞剛想叫他噤聲,免得招人注意,卻意外地發現皇甫端華那隻舉著未出鞘凌虹的手僵在了空中。顏鈞詫異地向那車隊中間望去,只見其中一輛馬車的簾布被挑起,一張年輕而清雋的面容出現在那視窗,竟然也怔怔地看向這邊。——顏鈞認得,那是與尚未與自己妹妹完婚的,薛王府的九世子。

第 23 章

(二十三)

古道邊衰草萋萋,寒風肆虐,但仍舊可以看出春季時的草木繁華,潼關高大,據險而築,粗糙巨大的石塊堅硬而難以摧毀,它們以古老而教人望而生畏的方式和高度堆疊在一起,拔地而起,冬季的寒風嗚嗚作響,毫不留情地像銳利的刀劍一樣切割著那些石塊粗糙的表面。生長在年代久遠石縫中間的雜草,早就在冬風中枯黃乾燥,四處搖擺。高仙芝部隊在回潼關的路上,在太原倉附近又遭到了叛將崔乾佑的阻截,現在剩下的,是比原先更加疲憊的殘兵。每一個人的忍耐都已是接近了極限,如果潼關再不出現的話,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堅持下去了。

潼關天險,無人能攻。

當皇甫端華騎著馬在周圍疲憊不堪的大批士兵中一同走入潼關那高大而滄桑的城門時,他的目光,一直未曾斜視。

甫一進入潼關,高仙芝與封常清便一刻不停地開始檢查潼關原先防禦佈局,糧草給養,為修整軍隊作準備。戰局吃緊,所有人都忙碌不已。進入潼關兩日有餘,探子來報,自安祿山攻取東都以來,就不再急於向前推進,而是籌劃稱帝事宜,訊息傳來,所有人不免再次痛罵安祿山大逆不道,可正是這“大逆不道”讓所有將領驚喜莫名——這正是絕好的整頓時間。

李琅琊站在窗前,負手而立。自入關以來,他就未曾再見過端華一次。那日他無意中掀起車簾,看到的那個年輕武將,竟然是幾乎陌生的。更歷練而凌厲,少了幾分青澀,好似一柄已經初試鋒芒的劍。所有人都在為抗敵忙碌,惟獨像自己一樣的監察官,才是此時地最為無所事事的人了罷。李琅琊自嘲而淒冷地笑了笑,低下頭去,任幾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