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大的城鎮,在太平府極有名氣。鎮上人口八成以上姓石,太平軍統治期間四散逃亡,鎮上大戶石老爺更攜帶巨資逃到了江西,平遠軍光復蘇皖,石老爺頗有種胡漢三又殺回來的感覺,徵募民團會聚宗族回太平府殺長毛。
東石鎮民團有數百之眾,各種火銃、火槍有一百多枝,乃是南京政務院巡捕總部登記造冊的正規民團,地處蘇皖沿江,尚未被收繳武器遣散。
雖然距離東石鎮極近,但葉昭卻也下令就地紮營,不然若去鎮上,立時就會雞飛狗跳,何苦叨擾地方?
侍衛、營兵紮營的地方看來本來是一處村落,現在已然荒蕪,殘壁斷桓,荒草叢生,髮匪之亂,令蘇皖一地十室九空,雖然現今流民返鄉,南朝更按鄉造冊人數,調配移民,但看來恢復元氣還頗費些時日。
葉昭的帳篷紮在村口土地廟旁,這座土地廟看來以前香火極盛,竟然有院子有神像,只是現今院牆倒塌,院內半人高的荒草,神像更被砸去了半邊腦袋,有火燒過的痕跡,想也是推倒一切邪神的拜上帝教人乾的。
土地神格低微,葉昭自不必拜它,令人獻上了幾瓶罐頭,燃了香,算是感謝它給自己一處棲身之地。
點顆煙,在廟院裡走了走,說道:“回頭要修葺一番。”
隨行屬官鴻臚寺少卿俞曲園躬身道:“此處土地公蒙王爺天恩,乃是萬年香火的福氣。”
葉昭笑了笑,沒說話。
雖然只是沿途宿營,葉昭更是睡自己的綠帆布小帳篷,就是那種簡易的軍用帳篷,如果冬日用防風防凍效果頗佳。儘管如此,小帳篷之旁,還是搭起了一座金頂中軍大帳,旗幟獵獵而響。
葉昭出遊時,這議事大帳基本就是擺設,可侍衛、營兵卻樂此不彼的每次都要搭建,這座帳篷就專門需要幾輛馬車運載。
不過今日,卻難得用上了它,馬兵哨探回報,東石鎮有兩支武裝對峙的跡象,立時,營兵們可就沸騰起來,吆喝聲、號令聲不絕,篝火盡熄,一排排步槍兵灑了出去,很快這小村子,就被警戒的鐵桶一般。
葉昭坐在大帳中,頗有些無奈,帳內燃了煤油燈,外面數十名侍衛捧著黑布圍起,享受著這高高無上的權勢,葉昭有時候真怕自己會迷失,會忘了身為一個現代人的道德觀、價值觀。
不多時,鄭狗子大步走進來,單膝跪倒稟告,第二路馬兵返回,已經打探清楚,卻是廣州永定行與東石鎮鄉紳石耀仁發生了矛盾,永定行請了鼎祥貿易行的商團助陣,雙方武裝在東石鎮口對峙,大有一觸即發之勢。本地縣令焦恩澤正在調停。
葉昭微微蹙眉,道:“喊焦恩澤來。”鄭狗子忙領令而去。
說起來一來現今訊息極為閉塞,二來攝政王來去太平府均為絕密,免得洩露行蹤,等攝政王返回南京,數日後《寧報》等新聞紙才會報道此事。
若不是這般,誰那麼大膽子敢在攝政王來往可能經過的路途上搞武裝摩擦?那是真正壽星公上吊了。
半個時辰後,縣官被帶到,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只是磕頭,嚇得身子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葉昭皺起了眉頭。
焦縣令結結巴巴的,額頭嗖嗖冒汗,可真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葉昭無奈的轉頭對俞曲園努努嘴,說道:“帶下去,你問問他。”
俞曲園領命,領著焦縣令出去沒多久,回來奏報,原來是東石鎮民團綁了永定行的工人,原委卻不清楚,只知道雙方昨日發生了衝突,有幾人受了傷,現今焦恩澤來調解,卻全不管用。
葉昭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再尋幾個當事人問問。”
俞曲園道:“聽聞永定行被綁的工人裡,有一位工人的妹妹乃是南京府的女巡捕官,現今也趕來了,見識話理,她定能分說清楚,王爺可召來一問。”
葉昭微微一怔,女巡捕官?莫不是朱絲絲?是了,前些日子去太平府前,朱思忠說要來太平府開工,他又是永定行的工頭,莫不是被綁了?
問道:“女巡捕官?可是姓朱?”
俞曲園道:“好像是。”心下微覺詫異。
葉昭點點頭,說:“我知道她。”心裡可就翻江倒海了,這事兒自己可不能不管,但若管了,不見朱絲絲之面,以前也就罷了,今日又這般,偷偷摸摸管了這事,繼續瞞著她,這可委實不成話。
可本來自己身份還準備尋一個好時機跟她講的,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沉吟了一會兒,葉昭對帳下肅立的鄭狗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