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笑笑,轉頭看向古麗夏依爾,古麗夏依爾琥珀般的美眸也正盯著他,葉昭便微微點頭,知道古麗夏依爾聰慧,自己能想到的,她也想得到。
古麗夏依爾見葉昭點頭,這才對張阿生道:“阿生,你這鴉片館可有煙土牌?”
張阿生愕然道:“那是自然,若不然英國佬早封了小的的店,他們可是六親不認,當年小的走動煙土牌可是花了不少銀子,英國佬比咱本鄉做官的還貪心。”
古麗夏依爾聽了偷偷對葉昭做個鬼臉,好像是說我可不是故意的,又好像是說看你手底下的官老爺。又對張阿生道:“那是以前,現今天津衛的官爺們可老實的很。”
瞥了葉昭一眼,張阿生也意識到什麼,忙笑道:“那是那是。”
古麗夏依爾又道:“既然你有煙土牌,那怕什麼?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生意?鴉片你都賣了,還有什麼見不得光,是軍火麼?”
張阿生苦笑道:“龍小姐,您,您就別逗我了……”眼見古麗夏依爾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舉動逃不出她的眼睛,想了想,說道:“您和文先生都是大人物,小的也不瞞你們……”說到這兒,看了看屋角、門旁等位置站著的侍衛,古麗夏依爾道:“都是信得過的,你有話就說。”
“是,是。”張阿生倒也不婆婆媽媽,他也知道如龍小姐這等人物,斷然不會出賣他,“不瞞龍小姐、文先生,我表兄便在此處,他,他,唉……”嘆著氣,搖頭道:“我怎生勸他也不聽,非要加入亂黨,我早就知道會出事,這可不大禍臨頭了麼?聽說,今天造反作亂便以他為首,若被英國佬找到,只怕在劫難逃。”說著,又深深嘆口氣。
葉昭卻不想還會有這般機緣,問道:“他便在此處?”
張阿生嘆著氣點點頭。
葉昭道:“帶我去見見他。”他話裡自有凜然之威,張阿生下意識點頭答應,隨即才反應過來,疑惑的看向葉昭。古麗夏依爾道:“文先生若想救他,便可保住他性命。”
萬德全躬身道:“爺,我去打發走這些英國佬?”
葉昭微微頷首,隨即萬德全又吩咐一名侍衛去船上叫人,他則與一名文員下樓。
張阿生見狀忙勸道:“文先生、龍小姐,不必與英國佬動氣,來,這邊請。”文先生和龍小姐在國內是大人物,但這裡畢竟是英國佬的地盤,只怕這般大動干戈反而誤事,但他卻也不敢直說,只是心裡更加忐忑。
從經理室側門進入書房,張阿生又推開一排書架,後面卻露出一道門,張阿生輕三下重三下敲了幾聲,這才拿鑰匙開門,門內卻是一間密室,張阿生先進去,鄭阿巧搶先一步到了門口,說道:“請張兄把貴友帶出來吧。”自是裡面情況不明,光線幽暗,不欲皇上冒險。
侍衛搬來座椅,葉昭微微一笑,便與古麗夏依爾在書房內坐了,打量著旁邊一排排書架,料想張阿生也不是讀書的料子,這都是作樣子而已。
不多時,張阿生與跟在身後的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想來這便是他的表兄了,看樣子卻是比張阿生年輕幾歲,身材消瘦、文質彬彬,手裡有一頂高高的禮帽,一見便知多年新嘉坡生活,西式教育,學足了英國紳士的派頭。
領導獨立黨徒製造暴力事件的是這麼一位人物,倒是有些出乎葉昭的意料。
“英國人來了麼?我這便下去自首,絕不連累你!”中年男士邊走邊說,張阿生無奈的道:“老表,我雖然是個粗人、混混,可也懂什麼是義氣不是,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文先生,這是龍小姐,都是天津衛的把橫,剛剛來到新嘉坡,是隨中國水師而來。”
葉昭起身與他握手,中年男士看到葉昭和古麗夏依爾一怔,想來是想不到他這個混混表弟的朋友不似想象中的江湖人物,倒是頗有大家風範的“文明人”。
他伸手與葉昭相握,道:“文先生,鄙人範文宣,草字梨亭。”
葉昭恍然,聽說過這麼號人物,隨父輩飄洋來到新嘉坡,乃是土生土長的新嘉坡人,醫生出身,卻是獨立黨中號召以武力奪權的代表人物之一,甚至比赴京遊說的獨立黨左派領袖王顯普更為激進,看來和張阿生的表親關係,可不知道怎麼沾上的。
葉昭開門見山,問道:“範先生,英人在新嘉坡駐軍頗多,貴黨起事前定知道憑藉百十號人難以驅逐敵酋,不知為何這般魯莽?”
範文宣臉色變了變,張阿生更是嚇了一跳,他知道這個表兄心高氣傲,受不得別人惡語相加,更莫說陌生人一上來就直斥其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