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進了院子——只是也不知是否老太爺的惡作劇,今日他卻是做的管事婆子打扮,頭頂還戴了一頂大風帽,要不是蕙娘對他的步態十分熟悉,隔遠看去,幾乎不能分辨出來。
兩人既要議事,自然是在蕙娘舊時起居的東里間內閉門獨處,老人家此舉,未嘗沒有敲打的意思。
蕙娘也是心領神會,她雖把門關上了,但卻卸了豎窗欞,令陽光灑入屋內,院中如有人經過,室內舉動總瞞不過她們。焦勳尋了個暗處坐下,倒不虞暴露在眾人眼光之下,他才摘風帽,蕙娘就忍不住笑起來,“祖父也太捉狹,都罩了風帽,還給你梳什麼女髻!竟又戴了個抹額,瞧著倒是俏皮!”
也許是兩地風俗不同,焦勳雖然到了年紀,但卻沒有蓄鬚,此時扮作女子,面目清秀也不覺有什麼違和,聽蕙娘這一說,他也有些無奈,搖頭道,“我在府中畢竟也生活了這些年,不做些遮掩,只怕容易露出馬腳。”
話雖如此,但男扮女裝,落在蕙娘眼裡依然頗為滑稽,也不知觸到她哪個點上,她笑個不住,幾乎都停不下來,才止住了笑,眼神往焦勳那裡一轉,又是忍俊不禁。焦勳被她笑得極為無奈,只好恐嚇她道,“你再這麼不正經,我只好同王先生告狀了。”
王先生當年也是有份教導焦勳拳腳的,兩人雖然沒有同場學藝,但也算是師兄妹了。蕙娘聽說,倒是止了笑聲,有幾分傷感,“自從先生回了老家,也有許久未曾聯絡了。”
她漸漸收拾了玩心——卻也還是不敢正眼看焦勳,只好望著他那雙修長而白皙的手,端正了態度,“今日讓你來,自然是有個大秘密想告訴你。此事牽連甚廣,我不能不慎重行事,在開口之前,還要詳細盤問你這些年來的經歷。阿——”
一時間竟不知如何稱呼,蕙娘也就含糊了過去,“但這也要你自己情願回答,我才好問。你若有什麼難言之隱,只說一句話,我便再不問了——不過,神仙難救的事,你卻也就別再查了吧,我敢擔保,只要你回魯王那邊去,他們是絕不會再出手害你的。”
她這樣說,其實已經透露了一點資訊,焦勳眉一凝肩一挺,自有一股氣勢露出,雖然身著女裝,亦不能遮掩。他靜靜地道,“這一次回來,我為了什麼,你……”
他並不往下說,只是微微一笑,坦然而柔和地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對姑娘,我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想知道什麼,你就只管問吧。”
蕙娘不讓自己多想,也沒心思多想這個,她一揚眉毛,“好,我想知道,你這一次回來,除了幫我以外,魯王是否還交代你做了什麼。”
焦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直接交代,那是沒有,只是他交代辦事的那位死於海難,危難間我取了他的令牌、密令在身。從密令來看,魯王此次派船回來,有好幾件事要辦,第一件便是聯絡舊部,令他們動員民眾往新大陸遷移,填補那兒的人口,第二件事,便是要再聯絡上裡朝廷,採買一批軍火……”
蕙娘登時恍然大悟,她道,“啊,你也是用了這個關係,才捉到了那個幹事麼?”
焦勳點頭道,“正是如此,見令如見人,在新一批心腹上岸之前,我可說暫時掌握了這股力量——在這一兩年間,還可以為姑娘做點事情。”
蕙娘又哪裡不明白他的潛臺詞?她不能不受到震動,咬著唇瞥了焦勳一眼,一時間,竟難得地有了一絲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阿勳哥被惡搞了||||
今晚雙更的,還有一更9點來看吧~
☆、225跬步
千里迢迢跨越瀚海,只為了助她一把;焦勳的情誼;誠然是很可感。可人家在新大陸已有了家業;等助了蕙娘;完了此事,他還是可以回到新大陸再行發展。甚至說得難聽一點,如果鸞臺會和權家沒有關係,他回來幫蕙娘完了此事;蕙娘能不稍作表示?到時候魯王吩咐焦勳辦的幾件事也能完滿收場;他是忠義兩全;風風光光地回了新大陸;自然有他的前程。
蕙娘曾經就是這麼想的,她也只能讓自己這麼去想了,焦勳所求的東西她實在是給不起。如果權仲白本人無惡不作吃喝嫖賭那也罷了,現在兩夫妻雖然關係如此,但權仲白好說沒有對不起她,她再怎麼樣也不能三心二意,就是有什麼說法,起碼也得等鸞臺會這事完了以後再說。可現在人家焦勳把話都放在這裡了,人家沒受過魯王的任命,這令牌和密令,來路都說不上太正。現在純粹就是狐假虎威,借魯王的勢在用這批人、這批關係。現在當然是威風了,可若魯王三年五載都等不到回信,再派一批人過來,而這批人竟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