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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給人的東西,就不能再要回來啦。”

老太爺唔了一聲,“我記得那是閩越王從南邊託老麒麟的人帶過來的?”

寶慶銀的生意在南邊做得大,在北邊,卻要和老麒麟分庭抗禮。閩越王和焦家,在老麒麟都是有股份的。

老爺子年紀雖然大了,但腦子還是好得驚人,每天要處理那麼多軍國大事,和全天下的官員鬥心眼子,可連這麼一點兒家中小事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的,蕙娘笑著說。“嗯,那對硬紅顏色好,在國內可不是那麼好見到的。”

事實上,這金鑲玉硬紅寶石鐲子,不止吳姑娘當寶,在文娘那裡,也算是有數的好東西了。

“嘶——你可真夠狠的,你妹妹知道是你的主意,怕不要找你拼命?”焦閣老一縮肩膀,又露出了頑童般的笑來。“也好,不狠狠剜一剜她的肉,她也不知道厲害。”

蕙娘又摸起了一個蜜橘,“不過,主子賞賜下這樣貴重的東西,又令她帶在手上出去做客,她就是不問準娘身邊的綠柱,也該來問問我的綠松……這丫頭行事,也實在是有幾分粗疏,鬧出這樣大的事,不發作個人也不大好。”

她咬了一片橘子,徵詢地望了祖父一眼。“我看,以後就別讓她在文娘身邊服侍了吧?”

一兩個丫頭的去留,老人家哪裡會放在心上?他更看重的還是蕙孃的能力,不過在這一方面,蕙娘總是很少讓他失望的。這一番舉措,狠狠地敲打了文娘,又給被攆出去的丫頭留了一對名貴的鐲子,也算是有所補償,卻又和風細雨的,不至於喊打喊殺——要說親、快出門子的女兒,面子金貴著呢,能少下一點,還是少下一點……蕙娘從小經過她爹和老太爺的精心調。教,這一年多來,她行事是越發妥當了。

老太爺不禁笑了,“我一和你說話呀,就覺得老骨頭老腿都鬆快了。你要是個男孩,祖父現在就可以告老還鄉,哪裡還用得著在宦海里苦苦掙扎,受這份罪呢?”

蕙娘神色一動,“江南那邊,又寫信來了?”

老爺子雖然是文臣之首,地位崇高,但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煩惱。如今朝廷雖然看似只有焦黨、楊黨兩黨,但其實二十多年來,什麼時候少過紛爭?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集團支援,怎麼能在首輔位置上長久安坐下去,但這麼一個強勢的團隊,有時候對首腦也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逼得人是隻能朝前,不能後退,蕙娘長期跟在祖父身邊服侍,對焦家幾處煩惱,心裡也不是沒數。

“這事你不必操心了。”老太爺卻沒說太多,他別有深意地望了蕙娘一眼,剛說了一句,“何家又提起親事了——”

卻忽然間注意到,蕙娘手底下已經散了三張橘皮。

老人家嘴碎,免不得就嘮叨了一句,“何必吃那麼多!小心晚上你又吃不下飯了。”

孫女兒這也就住了嘴,她像是也沒想到自己吃了這麼多,一掃手底下,倒尷尬地笑了。“蜜橘還是大個兒好吃,皮薄肉多,吃起來就沒夠……您剛才說,何家又提起親事了?”

老人家是何等人也?一看蕙娘臉色,心頭一動,縱有多年養氣功夫,也免不得有些淡淡的不快。

人還沒出門子呢,底下人竟勢利直此!

焦子喬的確是焦家的承重孫,可伴著老太爺、四老爺,作為繼承人長大的,卻是焦清蕙。作為昭明十一年甲子慘案後,家裡第一個降生的第三代,她在老太爺心裡的份量有多重,除了老人家,別人心裡誰都沒數。要把蕙娘嫁出門,他難道就捨得了?可女子承嗣,在他們這樣的人家,畢竟驚世駭俗,從前那是沒有辦法,但凡有一點辦法,老人家也捨不得孫女兒走這條路……卻沒想到,人心勢利起來,真是再沒盡頭,清蕙懂事從不曾開口,這兩年間,私底下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他們的意思,芝生、雲生兄弟隨你挑。”他又把思緒拉了回來,“你也知道,何冬熊瞅準了你爺爺屁股底下這塊位置,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

雲貴總督何冬熊也的確是焦老太爺這些門生中比較最出息的一個了,雖然比不上如今的楊閣老,但四十才出頭,就已經是地方重臣,想要接過老太爺的擔子,也是人之常情。而要接收焦家在官場上的種種人脈資源,最好的辦法,當然莫過於和焦家結一門親事了。從前子喬沒出生的時候,何家想提的就是文娘,為了這事,何太太和少爺小姐都沒到任上去。幾年來不斷和焦家走動,就是想用誠意打動老太爺。子喬出生之後,自從出孝,已經提起了兩三次,姐妹有序,想要改提清蕙——當然,若是老太爺捨得,姐妹配兄弟,那就更是一段佳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