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順點頭哈腰,想起手段狠辣,面上卻絲毫不顯山不露水的謝琬,一臉笑不由變得僵硬。
趙貞夫婦到得謝府,已經是龐福出門小半個時辰之後。
謝啟功正在廳堂裡等著不耐煩,聽得二人到來,礙於情面,還是緩了緩神色迎了起身。
趙貞進門先與謝啟功抱了拳,然後道:“早上一時糊塗,因為底下人胡鬧,未經調查而上門叨擾,正愁著不知怎麼向謝翁請罪,卻又聽說謝翁相請吃茶,趁此機會便先跟謝翁賠個禮。”
王氏聽得此話不由怔住,看向趙夫人,趙夫人面含微笑,卻是目光朝下壓根沒看她這邊。
謝啟功聽得趙貞這席話,心裡好受多了,語氣遂也和緩了兩分,“此番請大人過來也是因為此事。事實來龍去脈我已清楚了,但還有幾個小小的疑問,要跟大人求證求證。”
趙貞道:“謝翁請講。”
謝啟功道:“不知拙荊可有跟大人議過令郎的婚事?”
趙貞略頓,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兒。”
“可曾交換過庚帖?”
趙貞斟酌道:“謝夫人確曾交過一份庚帖於我們。”
黃氏臉色倏地沉下去。
謝啟功目光掠過王氏,也帶了絲難以掩飾的慍意。他壓住怒色再問:“不知大人可否讓人回府,將拙荊交給您那份庚帖拿回來予我瞧瞧?”
有了李二順那番話在先,趙貞哪裡還有不樂意的。當即讓趙夫人喚了隨從回府去拿。
都在一個縣城裡住著,約摸半盞茶時分,隨從就從趙夫人貼身丫鬟的手裡把庚貼拿回來了。
趙貞將之遞給謝啟功。謝啟功只一掃,那眼裡的怒火就已然藏不住了。
“好個趙大人!枉我平日將你待如上賓,無論何事只要你交代下來,我便是冒著再大的困難也替你四處奔走號召,如今你竟然打起我長孫女的主意來!令郎若是四肢健全便也罷了,你明知道他身患痴症,如何還瞞著我要害我的葳姐兒!”
他站起身直指趙貞的鼻子怒罵,趙夫人聽得這話也不由嚇得站起身來:“怎麼會是謝府的長孫女?謝夫人明明說是王家的長孫女啊!”
“什麼王家的長孫女?!這庚帖上的生辰年月明明是葳姐兒的!”
謝啟功勃然大怒,已全然不顧趙夫人的臉上掛不掛得住。
黃氏哇地一聲痛哭起來。
王氏雙唇顫抖,瞬間感覺掉進去的不是窟窿,而是個黑不見底的深淵!
趙貞也察覺到了異常,到底不如婦人般輕易亂了方寸,他打量了王氏兩眼,拿著謝啟功遞來的庚帖走到她面前:“謝夫人,這庚貼究竟是王家長孫女的,還是謝家長孫女的?”
王氏站起來,無話可說。她能怎麼解釋?她交給趙夫人的庚帖明明就是王安梅的,怎麼會變成了謝葳的?如果說先前她還有一絲扭轉的生機,到了此時,她已然完全被架上火坑了。
趙貞一張臉也氣得漲紅、
沒想到他為官數載,還是被個內宅婦人擺了一道!雖說如果能取到謝葳回家,這是他老趙家佔了莫大的便宜,可是也要他們有這個福氣消受!他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斤兩他不知道嗎?連屎尿都還時常遺在褲襠裡,莫說謝葳是官家之女,而且聽說甚為懂事聰明,就是平常百姓家的閨女也不會輕易下嫁。
此番乃是因為聽王氏說王家心甘情願把閨女嫁過來,又是他們的姑太太親自為媒,他才點頭接了庚貼的。可如今他卻被王氏給害慘了!往後他也要與謝榮同朝為官的,若是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被算計給了他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兒子,謝榮能放過他嗎?
就算是這真相他壓根不知道,難道謝榮會不顧自己女兒的閨譽而體諒他?!王氏是他的生母,他又向來注重忠孝禮義,難道他會去苛責自己的母親,而反過來原諒他?!
因為王氏,他算是被謝榮惦記上了!
外人不會想到是王氏愚蠢,只會說他趙貞不知廉恥,去高攀人家聰慧美麗的嫡女,只會說他趙家的傻兒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一剎那,他真是沒有任何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懊悔。
“謝翁!”他回過身,艱難地開口:“這件事,是個誤會,在今日之前,我委實不知這庚帖乃是大姑娘的。想我趙貞再如何厚臉皮,也不敢拿犬子來糟踏大姑娘的畢生幸福。趙貞這廂,給謝翁賠不是了!”
他衝謝啟功深深作揖。趙夫人知曉這其中厲害,也隨之向謝啟功福身。轉身又朝黃氏處福禮道:“我這裡也給三奶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