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氏兄弟專朝霸權,群臣莫敢不服,魏帝曹芳每見司馬師,即戰慄不已。一日,司馬師帶劍上朝,曹芳忙離座迎之。司馬師笑曰:“豈有君迎臣之禮也,請陛下安座。”及群臣奏事,司馬師皆自裁斷,不問魏主。少時退朝,司馬師昂然下殿,乘車而出,甲兵護擁不下數千人馬。
曹芳回後殿,太常卿夏侯玄、中書令李豐、光祿大夫張緝三人相隨。張緝乃張皇后之父。曹芳退去近侍,落淚嘆曰:“司馬師視朕如小兒,視百官如草芥,篡逆之心昭然若揭。”李豐奏曰:“陛下勿憂,臣雖不才,願乞旨討賊。”夏侯玄亦奏曰:“臣乃大魏宗親,安肯坐視奸賊竊國?願聽聖命!”曹芳曰:“但恐事敗,反害卿等。”三人泣奏曰:“臣等願捨身誅賊,以報陛下!”曹芳不敢擬明旨,乃脫下龍紋汗衫,破指書了血詔,付與張緝。三人拜辭而出。
行至東華門,忽見司馬師引甲而入,三人側立道旁。司馬師問曰:“何退朝遲也?”李豐曰:“聖上觀三代史,我等侍讀。”司馬師曰:“陛下觀書,所問何事?”李豐曰:“天子問伊尹、周公之事。我等奏曰:‘今司馬大將軍如同伊尹、周公也。’”司馬師冷笑曰:“你等豈會將我比作伊尹、周公?必指我為王莽、董卓也。”三人齊曰:“不敢。”司馬師怒曰:“爾等表裡不一,虛偽至極,方才與天子哭議何事?”三人曰:“實無此情。”司馬師喝曰:“淚目尚紅,還敢抵賴?”夏侯玄見瞞不過,乃厲聲大罵曰:“我等所哭者,奸臣震主將行篡逆也!”言未畢,揮拳直擊司馬師。甲兵擁上,擒住夏侯玄,又自張緝身上搜出龍紋汗衫。司馬師見血詔勃然大怒,即令將三人斬首於市,夷滅三族。夏侯玄臨刑,神色安然,從容受刃,萬人歎服。
曹芳與張皇后聞訊,提心吊膽。忽,司馬師帶怒而入,按劍對曹芳曰:“臣父於大魏,功德不在伊尹之下,臣事陛下亦如周公,今陛下恩將仇報,與兩三小人,謀害為臣,何也?”曹芳戰慄曰:“卿誤會矣,朕絕無此意!”司馬師出汗衫擲於地曰:“此是何物?”曹芳魂飛天外,忙伏地告曰:“臣下所逼,不得已耳。”司馬師曰:“誣陷大臣造反,該當何罪?”曹芳跪地求曰:“朕已知罪,望大將軍寬恕。”司馬師曰:“臣不敢加罪陛下,然張緝之女,理當除之!”曹芳大哭求免。司馬師不理,喝令甲士將張皇后拖出,以白練勒死於東華門內。後人嘆曰:“當年伏後出宮門,跣足哀號別帝尊,今朝司馬依此例,天數還報在兒孫。”
司馬師大會群臣於相府曰:“當今主上荒淫無道,堵塞賢路,難掌天下,我欲效伊尹、霍光,別立新君,以保社稷,諸公意下如何?”眾臣皆曰:“大將軍行伊尹、霍光之事,乃是順天應人之舉,我等唯命是從。”司馬師遂引眾官入永寧宮,奏告郭太后。太后問曰:“大將軍欲立何人?”司馬師曰:“彭城王曹據聰明仁孝,可為天下主。”郭太后曰:“彭城王乃明帝之叔,若立為君,哀家何以自處?高貴鄉公曹髦,乃文帝之孫,可以立之。”司馬師不知何言以對。其叔司馬孚拜曰:“謹遵太后懿旨。”於是,司馬師召曹髦至洛陽。
曹髦,字彥士,乃東海定王曹霖之子,極聰慧,時年一十三歲。司馬師見之大喜,遂請太后升太極殿。魏帝曹芳拜於階下,司馬師立丹墀宣曰:“曹芳荒淫無度,難掌天下,納了璽綬,復齊王位,即刻啟程,趕赴封地,無宣詔不許入朝。”曹芳納了國寶,泣別太后,大哭而去,只有數臣含淚相送。
司馬師乃以太后之命宣曹髦。文武百官備鑾駕,於西掖門外拜迎。曹髦至,慌忙答禮。太尉王肅曰:“主上不用答禮。”曹髦曰:“我為人臣,安得不答禮乎?”眾文武扶髦登輦。曹髦辭曰:“太后懿命,尚未拜聞,豈敢乘輦而入。”遂步至太極殿東堂。司馬師出迎,髦先下拜,司馬師趕忙扶起,引見太后。郭太后曰:“三歲時見汝,即有帝王之相,今立汝為天下之君,須恭儉節勤,廣佈德仁。”曹髦謙辭。司馬師引百官請曹髦升太極殿,立為新君,改嘉平六年,為正元元年,大赦天下。曹髦假大將軍司馬師黃鉞,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文武百官各有封賞。
揚州都督、鎮東將軍、領淮南兵馬使毋丘儉,字仲恭,乃河東郡聞喜縣人。正元二年正月,忽聞司馬師擅行廢立大怒。長子毋丘甸曰:“司馬師擅行廢立,國如累卵,父親總鎮一方,安可宴然淮南?”毋丘儉遂請刺史文欽飲宴。文欽出自曹爽門下,飲酒間,毋丘儉忽然淚下。欽問其故。儉曰:“司馬師專權,覆手翻天,國家如此豈不悲乎?”文欽曰:“都督鎮守江淮,若仗義討賊,欽願忘死相助!我子文鴦,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