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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士衡奮力抬起眼皮,一臉茫然地看他。
田悅江見狀,認定他是裝糊塗,更來氣了,拿走他嘴邊的茶盞,道:“而今我爹已同你家把婚期定下來,你說該如何是好?你少跟我裝病 ,趕緊……”
他話還沒講完,劉士衡卻劇烈地咳嗽起來,瞬間一大群丫頭婆子蜂擁而入,撫背的撫背,倒水的倒水,轉眼就把田悅江擠到了門邊去。他 屋裡的大丫鬟綠雲拿著一塊手巾,一面替劉士衡擦臉,一面向田悅江道歉,田悅江見此情狀,哪裡還好久留,只得滿腹鬱悶地轉身去了。
接下來幾日,劉府闔府上下為了劉士衡的病,亂作一團,而東亭那邊,蘇靜姍也是急得焦頭爛額,原因同樣是劉士衡,不過,她並不知道 劉士衡病了,只是因為劉士衡一去蘇州不復返,那荷葉邊的春衫再好,也敵不過季節的變換,眼看東亭滿大街的人開始換了夏裳,而劉士衡那 邊卻始終沒有訊息傳來,蘇靜姍就能聽見白花花的銀子似水般流走的聲音。
其間她也設計了不少的款式,任何一樣拿出來,都不輸於大街上流行的蘇樣兒,但奈何沒有經過席夫人的加持,再好的式樣也無人問津。 而她又哪裡知道,席夫人而今只顧守在劉士衡的病榻前,根本無心做新衣,這會兒蘇州流行的款式,還不知是從哪位夫人小姐那裡傳出來的呢 。
萬般無奈之下,蘇靜姍也只有自別家店裡和大街上偷學款式回來,做好後掛到店裡去賣,雖說這樣做多少也有些錢賺,但比起以前來差多 了,要不是開鋪子所用的屋子就是自家的,只怕早就關門大吉了。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青樓的伎女們使用蘇靜姍所制的文胸和內褲流行成風,各家老鴇紛紛登門求購,讓蘇靜姍小賺了一筆。
文胸和內褲雖說好賣,但到底是登不得店面的東西,店中生意一樣是毫無起色,讓蘇靜姍好不焦急。她日等夜等,甚至託計氏到碼頭打聽 張望,託喬姨娘和蘇遠光分別到劉宅和田悅江家詢問,但仍是一無所獲。
就在她望眼欲穿,一籌莫展之時,卻有穿著入時,打扮得比東亭的大姑娘還俊俏的媒人自蘇州而來,帶了一張大紅灑金的庚帖,要求見蘇 家的家主蘇留鑫。
蘇留鑫被囚已久,而今人不人,鬼不鬼,蘇家人上至計氏,下至蘇遠光,雖說大家多有矛盾乃至仇恨,但對於不放蘇留鑫出來見人這個意 見,卻是高度的統一,於是計氏告訴媒人,蘇留鑫重病在床,無法出來見客。
那媒人聽得計氏這樣講,倒也未多作堅持,在一番不鹹不淡地關心蘇留鑫病情的閒談之後,就將那張華美無比,在東亭極少見到的大紅灑 金庚帖交到了計氏手裡,稱她乃是蘇州官媒,特代表戶部尚書劉府,來向蘇家提親。
計氏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媒人一定是在開玩笑,或者就是不認識路,認錯門了,戶部尚書劉府,那是甚麼人家,能遣媒人來向商戶家 提親?
而踮著腳躲在窗外偷聽的蘇靜初則是熱血沸騰,激動不已,蘇家而今尚未定親的女孩兒除了惡名遠揚而無人問津的蘇靜姍,就只剩下容貌 姣好,性格溫柔的她了,此次蘇州劉府前來提親,莫非是劉士衡在與蘇靜姍合夥開店的過程中,瞧中了她?只不知這媒人是來為劉士衡娶妻, 還是來為他納妾的。要知道,有些講究規矩的大戶人家納良妾,也會依足了規矩提親交換庚帖送聘禮,一頂小花轎把人抬回去。
此時,屋內的計氏,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也許媒人只是來替劉府公子納一位小妾,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但當她開啟庚帖,再聽得媒人的一番說辭,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劉府,居然是想為他們家的七少爺劉士衡,求娶蘇家第三女蘇靜姍為妻
戶部尚書家的嫡孫,要求娶商戶女為妻?計氏手捧大紅灑金庚帖,看著媒人的嘴一張一合,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媒人卻問:“蘇太太,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那劉家七少爺您也是見過的,生得儀表堂堂,且是個舉子,同您家三姑娘正是相配,不知 您意下如何?”
且不說計氏在廳堂內手握庚帖沉吟,窗外偷聽的蘇靜初真是又氣又嫉,一顆芳心碎作了好幾片,扯著手帕子,咬緊了一口銀牙奔回了房裡 ,把門緊緊閉起。
蘇靜瑤緊跟而去,推了推門,卻推不開,便只得轉到前面店裡,悄悄兒地朝蘇靜姍招手。此時喬姨娘在店裡幫忙,顧客也不多,蘇靜姍便 抽身出來,問蘇靜瑤道:“甚麼事,怎麼不到店裡去說?”
蘇靜瑤將偷聽來的訊息講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