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眼神打量他,一直盯到他心底都發毛為止,幾次下來,楚雲升只得將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去。
直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一隊軍車開來,勸散了門口許多試圖進賓館休息的“難民”,車上下來的是方柏瀟,似乎為體現對楚雲升的尊重,他堂堂一個主力師的師長頻繁地當起了“跑腿”的角色。
楚雲升也沒耽擱,將老幽和林水瑤悄悄取回的冰凍槍揣在物納符裡便上了車,透出車窗,一路上可以看見到處都是戒嚴計程車兵,沒什麼特別大的混亂,但越是這樣越讓人感到胸前有一股難以抑制的壓迫感與窒息感,所有人似乎都在默默地等待著那一天的來臨。
宴會是在軍區首長的別墅中舉行,楚雲升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將星晃晃的高階軍官分散在各個角落低語交談,聲音都不大,神情很嚴肅,氣氛略顯得壓抑。
楚雲升對這種高層的聚會向來沒有太大的興趣,在蜀都的時候,他也參加過一次,除了“吃”無事可幹,如果不是為了來辦事,打死也不會願意來參加這種聚會,有空還不如抓緊時間修煉境界。
他是底層老百姓出身,在黑暗時代的風雲激盪下,一步跨過中間無數階層,直達時代的頂端,等回過神時,已是可憑一言威懾各方的“天下第一人”。
走的太快,變的太快,缺乏中間過程的影響、同化、熟悉,再加上楚雲升本身的潛意識抵制,以至於他每每在這種場合下雖不至於大煞風景,但也顯得格格不入。
在沒有拔劍披甲戰火沸騰的時候,楚雲升周身的氣場或許還不如方柏瀟身邊的一個警衛人員,幾乎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他,更不會聯想到軍報上的疑似火人,然而當他舉劍一戰尤其是合體後的戰力巔峰,一劍一槍一式都足以令天下動容。
修煉了一下午的楚雲升,肚子也的確是餓了,但這一次他倒沒有像在蜀都的時候連吃帶偷,畢竟時境不同了,那時候哪怕一塊小小的口糧,都能讓根子同屋的女孩喪盡人格尊嚴,而且除此之外,好歹也要維持一下別人的形象,怎麼說帶他來的是方柏瀟,背後還有宋子淮,遠不是當初蜀都暗行公會小戰隊隊長陸挺可以比的。
於是他安靜的坐在公寓的一角,默默地注視牆壁上的一幅世界地圖。
看著那些細緻入微但絲毫不差的經緯度、國名地名以及五彩斑斕的顏色,楚雲升兀然間對偽碑的強大推演能力有了一絲體悟,無論是桌底的纖維灰塵,路邊形狀永遠不同的落葉,還是地圖上的摺頁痕跡、自己衣襟上的汙漬……巨大而細節豐富的世界背後暗藏著一條條物理規律、化學規律、生物規律……幾乎涵蓋人類所能觸及的所有科學領域的尖端。
比如它規定了世界的基本元素構成,就必然有灰塵的產生,然後再由空氣流動規律、人類活動規律等等決定了灰塵看似散漫無規則卻必然存在的分佈、堆積。
又比如它規定了地球的基本空間構成,就必然有地域的產生,然後再由地理活動規律、人類活動規律等等演化出世世代代都不盡相同的地圖。
再比如它規定了生物的基本身體構成,就必然有壽命與食物鏈的產生,小到細菌大到海鯨,無一能夠逃脫,再由環境規律、氣候規律等影響形成如今的生物圈。
楚雲升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是不是它規定了光的速度,於是時間成了萬物存在的基礎與載體?
他恍惚間驚訝萬分地發現又“看見”了那條浩瀚無垠跨越星海的生命之鏈,看到了自己苦苦掙扎,卻越陷越深……
“楚先生?”
方柏瀟低沉的聲音驚“醒”了楚雲升,指著門口簇擁著進來的一群人,低聲說道:“他們來了。”
楚雲升嗯了一聲,下意識朝門口看了一眼,剛剛越陷越深的窒息感覺還沒有平復下來。
方柏瀟發現了楚雲升的異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擔憂的說道:“沒想到他們竟然請動了一鏡大師,楚先生,實在不行的話,我們的計劃可能需要適當的變通一下,避免和一鏡大師正面衝突。”
楚雲升哪裡聽過什麼一鏡大師,每次“見到”那條浩瀚的生命之鏈,他的心神都會受到外在力量的震盪,以他目前零維空間的能力,還不足以抵擋這樣的震盪,必須花費時間儘量讓自己快速恢復平靜。
所以他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我去下廁所。”
見楚雲升匆匆離去的背影,方柏瀟臉上的表情雖沒有太大變化,但內心一片愕然!
他有心理準備,但完全沒料到楚雲升一聽到“一鏡大師”的名字,竟然“嚇”六魂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