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並不遺憾分離。未嘗想到先生一出現,便打破自己心境,待意識到先生是想要救自己時,那種求生的慾念竟然如此強烈。
我……果然把先生仍看做心中敬慕、依賴之人嗎?
屠蘇伸手摸了摸懷中的藥瓶,下定決心:不管如何,再不讓先生害人就是!
至於族人與母親的仇恨……或許自己便只剩三日性命,這些仇恨委實多想無益。更何況,比起仇恨,自己更希望先生能夠改邪歸正,如此,就是將魂魄還他,亦是心甘情願,不勝欣悅。
少恭待靈力回覆一些,便停下調息。
胸肺之間仍舊氣悶,鈍痛隱隱,少恭細細檢視一番,傷勢雖重,不過只要好好調養,料應無事。取了些活血化瘀、調理肺腑的藥丸服下,少恭方覺舒暢了些。
也不知道百里少俠具體如何,只是服下一枚丹藥,激發潛力尚可,說到根治,明顯不足。
閒來無事,少恭忍不住將那九霄環佩召喚出來,這一打量,不由心痛。一道劍痕斜斜從琴身上劃過,七根琴絃,已有六根斷去,剩下的那根看著也承受不住彈撥。
伸手試了試,卻聽“吱!”的一聲斷響,彷彿枯樹折枝,瓦礫崩裂,糙切難聽,絲毫未有平日那般清亮悅耳。少恭還來不及拿開雙手,那僅剩的一根弦便“嘣”的一聲斷了開來。
少恭怔怔不語,雙手停在九霄環佩上方,不知道應該去安撫這伴了自己多年的瑤琴,還是應該縮回雙手。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惋惜的撫上琴身。
屠蘇回來時,入目的便是少恭對月抱琴嘆息的景象。他走過去,將乾柴放下,用火咒升起火堆,然後坐在少恭右手邊。
側頭望去,那琴上劍痕宛然,少恭的手在月光下如玉一般溫潤白皙,纖長的手指撫過那不淺的劍痕,留戀不去,悵然遺憾。屠蘇看著,心裡不由自主升起歉疚,脫口道:“先生,這琴可有救?”
少恭抬頭,這才注意到屠蘇已然回來,便是晴雪也坐在火堆另一側。
“這琴不過斷絃,換上新的便是。”
屠蘇沉默,伸手捏住一根琴絃,細細打量,“……先生這琴絃摸著冰質水滑,沁涼玉潤,不知是何物製成?”
“呵呵,此弦取北極冰蠶之絲,深海蛟綃,再雜以上古猛獸之筋,製作歷時3年有餘,又經過在下多番彈奏洗去火氣,自然清音悅耳,品質不凡。”少恭談起心愛之琴,頓時頗顯自豪,待看到屠蘇眼中歉意更甚時,連忙轉口道:“……琴絃也無甚珍貴,不提也罷。百里少俠,且讓在下為你把把脈如何?今日匆忙,還未細細看過。”
屠蘇不語,只依言伸出手臂,肌膚相貼,觸之微涼。
“少俠暫時無事,只是封印既解,對於煞氣的控制更難了些,少俠還請凝神靜氣,切勿大喜大悲,否則化成屍邪怪物,禍亂蒼生,定非少俠所願。”
這句說完。三人俱都寂寂不語,氣氛便怪異了起來。
少恭倒是言笑自若,一如當初翻雲寨初遇時的溫文爾雅,彷彿未曾察覺當先氣氛有些異常。沉默一會,屠蘇便直接道:“先生,屠蘇自言並不在乎生死,若事關蒼生,自有決斷。只望先生能夠放棄那些害人之念,屠蘇……”
“百里少俠——”少恭微提高了音量,聲音卻是平穩如昔,“蓬萊一事,就此終結。成王敗寇,不必多言。若說太子長琴魂魄之事……”少恭微微苦笑,凝目注視:“屠蘇莫非忘了,經歷血塗之陣的魂魄再無轉世之機,在下便是取回魂魄,又能如何?這一世,巽芳……巽芳已經不在了……”
屠蘇默然,良久方道:“……先生節哀。”
“這般境遇,見的多了,已是常事,何哀之有?況且經此一事,在下心有所決,倒是還要多謝百里少俠呢~”少恭再次微笑,狀似不甚在意,“……夜色已深,百里少俠、晴雪,歇息吧。”
火光跳躍,不時爆出幾朵火花,風呼嘯著,將火焰吹得漂浮不定。
屠蘇看著那邊閉目歇息的人,心中思慮極多,根本難以成眠。但很快,他深深望了一眼少恭,將所有思緒壓下,閉上雙目——心之所向,無懼無悔。
少恭側首靠著石壁,唇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隨即消失不見。
次日一早,少恭用來傳信的符鳥終於飛回,黃色的符鳥還未落到他手中,便已經化成紙張模樣,飄了下來。
草汁無甚靈氣,差點便不足以支援符鳥返回。
少恭的動作一頓,心裡莫名的有些期待,等看到那隨意寫就、大大的兩個潦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