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張良專美於前,今卻是可與古人相媲美了。
屠蘇一怔,看著那人披散著長髮,心裡忽然起了一絲驚豔的感覺。
眼看那人褪去外罩長衫,伸手欲解開腰間玉帶,屠蘇頓時恍然,連忙道:“先生!”
衣服鬆垮垮的搭在身上,少恭聞聲不由一驚,“百里少俠?”
手僵住,少恭有些尷尬,他雖然想早些見到屠蘇,卻是萬萬不想在此時遇見。明明探查過周圍,百里屠蘇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眼前一片漆黑,少恭頓時有種被人盯上的錯覺。
屠蘇心裡也是尷尬不已,他話一出口,就覺得似乎不妥,但若是不出聲,豈不是更加難堪?
如此重逢,倒是將屠蘇心裡的抑鬱打消了去,反平添了幾分親切。
少恭恢復常態,神色自若,伸手撥弄著腰間飾物,將解開的腰帶又圍了回去,只褪下的外罩長衫卻是仍掛於樹上,不再穿。
捋了捋長髮,少恭懶懶地抬手用那束帶隨意綰在一起,垂在頸側,便含笑問道:“一年不見,未曾想與百里少俠竟是如此再會,倒是頗讓在下驚訝。”
“……先生說笑了。”
不經意看到那人抬手間露出雪色的半截小臂,屠蘇紅了臉,心裡怦怦直跳,好半晌才平復下來。
“少俠何時來的?在下先前已經查探過四周,荒郊野外,並無人煙。”
“只是路過此地,聽見琴聲。”
“原來如此……”少恭不動聲色,心裡卻起了警惕,今日百里少俠可由空中接近,他人自然亦可,琴聲往於高空不易,這卻是一個弱點。
“先生……可好?”屠蘇猶豫一下,問道。
“尚可,只是無人為伴,隻影飄零,一人行走,難免孤單罷了。”少恭說的輕描淡寫,有意無意間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
屠蘇默然,看那人立於水邊,淺淺含笑,遺世獨立,仿若羽化而去,心裡便有些焦躁,難以平靜。
“不如同行?”四字幾乎脫口而出,屠蘇閉了閉眼,到底還是未說出口。
少恭不曾聽見屠蘇回應,笑的似乎更加勉強,“想來和少俠並不同路,在下欲往江都尋瑾娘,便不打擾少俠了。”
取過衣服,少恭心裡搖頭,看不到百里少俠表情,可真有些遺憾。
屠蘇抬了抬右手,終於下定決心道:“我與先生一起,正要去看望阿翔。”
話說出口,心裡自在了些,屠蘇也並不是不想和少恭一起,只是心有芥蒂為一,剛才之事到底尷尬為二,便想離的遠些。
不過見少恭強顏歡笑的樣子,屠蘇便為自己的心思自責,一年過去,有些事情他想的差不多了,既然已經決定坦然面對,便不需再猶猶豫豫,遮遮掩掩。
那些仇恨到底已經過去,屠蘇雖然做不到全然不顧,但保持鎮定,理智視之卻是可以辦到。想起前事,屠蘇心中只餘遺憾,那些悲傷竟是再也尋覓不到。
餘恨悠悠,餘情渺渺,無憑無依,仿若無根浮萍,逐流順水,飄去遠方。
便如此和先生相處吧,正如先生所言,君子之交平淡似水,不尚虛華,得一知己已屬難能可貴,何必妄求更多?
屠蘇神色平靜,淡淡道:“天色不早,先生與我當速往江都。”
章十(4。11更完)
屠蘇靜靜等那人收拾完全,先是衣袍,被少恭整理整齊,一如平常般嚴謹。接著是頭髮,既然要去江都,自然不可如此隨意。最後則是不遠處的香爐,屠蘇這才注意到,少恭隨身還帶著一個小格箱。
少恭收拾好,歉然道:“勞少俠久候,我們啟程吧。”
頓了頓,少恭心思轉了轉,又道:“此處離江都已然不遠,少俠若不介意,便與在下步行前往,沿途觀覽風物,也是賞心悅事。”
空中四處俱無著落,少恭可無法辨別方向,騰翔之術是萬萬不能施展的。
暗中又給屠蘇撒上冥蝶粉,江都城中甚是熱鬧,到時候離得遠些,辨別不出屠蘇方位,那可是大大不妙。
做戲便要做全套,更何況,這只是借題發揮,誇大其實罷了。少恭心裡可是半分歉疚也無,就等露出些破綻,引屠蘇上鉤呢~
“少俠此次下山,可有行程安排?”少恭隨意問道。
“先去探望阿翔,若有機會,當往中皇山一探。”屠蘇心裡有些擔心晴雪,準備去試試,看能否再次進入幽都。
“看來在天墉,少俠應是足不出戶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