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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方摸著那條深藍色的棉線圍巾,問:"進貢的?" "對。" 廷方把陳則虔誠的信眾送來的一切東西稱為進貢。逢生出現後,很快有人把她穿到十歲為止的衣服都送來了,各色紙尿片從新生兒碼到大碼,不一而足。有位工廠老闆甚至打算為活神仙送來一個保姆——如果不是活神仙拒絕了的話。陳則就像所有活神仙一樣,對貢品來者不拒。有人貢他一幢房子,他也面不改色。當然這話不是陳則說的,是廷華告訴廷方的。市內幾個大老闆都是陳則的信徒,深信年年進貢才能財運亨通——哪一年陳則退回了貢品,他們就該痛哭流涕了——神在憐憫他們,只有遭遇不幸的人才會被憐憫。"逢生睡著了?""是。" "好睡嗎?""最近幾天都7點多睡,半夜要起來玩兩個小時。"陳則打了個呵欠。"半夜幾點起來?" "兩點。""哭嗎?""不哭。""她怎麼個玩法?""要抱著她走一走,不然會發脾氣。" "這麼小怎麼發脾氣?" "哭。" "你剛才說她不哭。""剛睡醒不哭,一會兒無聊了就哭了。"陳則走到樓梯盡頭被絆了一跤,廷方手快,接住了他的腰。"??"廷方就著燈看了看陳則的臉,他的眼睛下是一圈烏黑,難怪睡得這麼早。白天他可不能關店睡覺。"你要不要請個保姆?"陳則搖搖頭。廷方問:"請個年紀大的。你一天三餐,還有些家務,有孩子了事情多。"廷方之前問明瞭陳則,陳則白天要開店,不能外出,他只有大清早有時間去一趟菜市場,買買早餐和一天的菜,逢生如果乖,他能做午餐和晚餐,如果不乖,陳則只能拜託隔壁店鋪的人幫他打電話給菜市場的館子叫外賣。至於洗衣服拖地之類的活,也是趁逢生睡覺做的。廷方有時晚上過來,見他洗衣服,會幫忙拖拖地。逢生還小,需求不多,等到要玩兒的時候,不知陳則該怎麼辦?他總不能扔下店鋪帶逢生玩吧?陳則一邊笑一邊搖頭:"不算什麼。""她哭是不是肚子疼?" "不知道,有時哭了就放屁,放完幾個屁就好點。" "這像腸絞痛。我問問兒科醫生。"廷方和陳則走進房間。房間窄窄小小的,一張矮矮的老式黑漆描金雕花床靠著牆放,三面都有圍欄。床上睡著個小小人,胳膊抬得高高的,側著頭,小臉上肉嘟嘟。廷方摸摸逢生的小手,暖的。 "手怕不怕冷?"廷方見她手伸在外面,不免有些擔憂。 "她不喜歡放裡面。" 多大一點人,也有自己的好惡。廷方笑起來。他笑著轉頭看陳則,陳則正看著他,沒有笑,沒戴上眼鏡的眼睛很漂亮。除卻大仙的身份,陳則是個好看的男人,哪裡都好看,只是應該沒有信徒敢於褻瀆他。廷方的心好像鼓一樣敲了起來,他不希望陳則對他說話,儘管他知道陳則從來不會對他說那些。明天怎麼樣?別人很想知道,廷方不想。他知道今晚的月亮圓得可愛,那就夠了。☆、7安安在流鼻水後的第三天發燒了,咳得透夜不停。安安身體好,長到十個多月,噴嚏都沒打過一個。夜裡燒得滾燙,廷華家連體溫計也沒備,慌了神,就跑來敲門。淺眠的惠敏被吵醒了,聽見廷華在樓下喊哥,嘆了口氣,推了推熟睡的吳廷方。廷方好睡。拿手術刀的人要是不好睡,準幹不了幾年。他被吵醒做完事情能立刻入睡,一晚上幾十次都一樣,簡直天生適合當醫生值夜班。 廷方正好夢,被推醒後轉個頭還想睡,惠敏說:"廷華在樓下叫門,是不是安安怎麼了?"廷方徹底醒了,披了件襖子下去開門。春天裡乍暖還寒,明明農曆二月中下旬了,一場冷空氣過來,又降溫得六親不認,夜裡更冷得不像話。廷方開門,見廷華抱著安安在門口,一臉焦急。"怎麼了?"廷方抱過安安,他閉著眼睛,哼哼兩聲,像個小火爐。廷方摸摸他的手,涼得很,頭卻燙得不得了。"又咳又燒。哥,怎麼辦?""量了幾度?""家裡沒體溫計。"廷方上樓拿了體溫計,水銀的,涼涼的不舒服,一夾進腋下安安就哭叫掙扎,力氣大得很。廷方抱他在懷裡,壓實他胳膊,哼著小曲,走來走去安慰他,才安份下來。"陳慶呢?"廷華臉色可難看:"不知哪個同學又請吃飯,半夜都不回來。" 陳慶是個心大的,好玩得很,孩子從來不帶,只丟給廷華,廷華搞不定了,反正有孃家人幫忙。媽媽和爸爸都聽到動靜起來了,媽媽著急,讓廷方快點車安安去博愛醫院看看,廷方說:"先看看幾度。"晚上兒科醫生最忙,說不定等到天亮都排不到隊。 體溫是40 攝氏度,家裡根本沒有退燒藥。情況急,廷方讓廷華抱上安安坐他的車。走之前他到二樓告訴惠敏要帶安安去看病,惠敏悶悶地說:"你明天不值班嗎?" "那沒辦法。"廷方歇了歇,說:"我不敢讓你給他看。再說家裡沒有小孩藥。" "他爸爸呢?"惠敏依然不高興。"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