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起身走到窗前,往安置在那裡的搖椅上一坐,放鬆身子躺好,輕輕的搖著,過了一會,雖然依舊煩亂,不過思緒卻越飛越遠。
自從我決定漠視王睿思開始,我刻意的忽略他的挑釁乃至他的一切。
如是者幾次,他很聰明,果斷的停止了自己的挑釁行為,現在想想,雖然大多數時候看他,還是一如既往邪邪痞痞的樣子,不過原本明亮的眼睛,光華卻日漸淡去,話也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周身一層如冰的冷漠,其實這些,我真的沒有注意到嗎?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都看到了,不過我選擇當成自己什麼都沒看到,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王睿思和鄺逸如是不同的,從第一天認識他們起,我就在不停的告訴我自己,他們是不同的,至於他們究竟不同在那裡呢?脾氣秉性是一部分,不過真正的不同之處卻在於,鄺逸如的父親是朝廷中忠心耿耿的好官,而王睿思卻是奸宦的侄子。
“臣只是想殿下明白,王睿思,只是他自己而已。”這是鄺逸如的話,他猶豫了一晚,甚至不惜觸怒我,大概一直想說的,就是這句話吧。王睿思,只是他自己而已。
重新坐起身,天色竟已經暗了下來,回頭一看,服侍我的宮女不知什麼時候進到了殿裡,而鄺逸如卻依舊直直的跪在地上。
我不喜歡別人跪我,雖然過了這許多年,很多習慣都改變了,不過這一點還依舊保留著,他們六個人跟了我這許多年,不是沒跪過,不過那都是我出錯的時候,替我罰跪,真正這樣跪我,還是第一次,沒想到,第一個這樣跪在我面前,還跪了這麼久的人,卻是他——鄺逸如。
我有些懊惱,被人拆穿總是很狼狽的,我也不過是使使性子,我想要的不過是他的順從跟安慰,不過我好像忽略了自己的地位和我們彼此的身份,結果把事情弄得糟糕起來。
“起來吧。”揮退了宮女,我走過去,想伸手扶他起來。
“謝殿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可是身子卻向後一退,避開了我的手,才慢慢站了起來,低著頭不再看我,隔了會卻說:“請容臣告退。”
我惟有苦笑,溫文如鄺逸如,終究也還是生氣了,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其實膝下的又何止是黃金,只怕還有面子和自尊吧。
然而今天,在我這人來人往的寢宮裡,他一跪就是一個多時辰,到不了明天,整個紫禁城甚至整個朝廷都會知道,別人會怎麼說,會怎麼想?
雖然我們是君臣,不過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天之嬌子而言,這恐怕依舊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我很想說聲對不起,不過他忽然的疏離卻讓我的話說不出口,只好轉身,示意他可以離開,第一次,鄺逸如低著頭,倒退著離開了我的寢宮。
天黑透了,進來掌燈的宮女被我揮退,偏殿裡,見浚的功課做完了,和以往一樣,準備要和我一起吃飯,不過我實在沒有胃口,覺得胸口悶悶的,只叫人伺候了他吃了飯,然後送回寢宮去。
一夜,輾轉反側,總在似睡非睡之間,恍惚裡,一會是鄺逸如疏離的身影,一會是王睿思指責的眼神,一會又似乎是文芝、文蘭的哭泣,再後來,竟然是文彬和簡芷一身鮮血的倒在我眼前。
應該是被驚醒的吧,因為我自床上猛然坐起時,一旁的宮女已經在叫我:“公主,醒醒!”
[正文:第九章]
一夜沒怎麼睡好,天明的時候精神自然也不好,不過我還沒有過無故曠課的經歷,自然依舊是強打著精神去了書房。
師傅和幾個侍讀都到了,眼睛一掃,王睿思依舊不在,難道真的病得很嚴重。
今天和每天一樣,溫習昨天的舊課,然後講新書,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下學的時候看了看鄺逸如,神情上也沒有什麼變化,不知是沒有發覺還是不想理我,反正我看了他幾眼,他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映,照舊目不斜視的走著。
看來又是不痛快的一天,本來昨天我發火是有些沒理,不過我現在好歹也是大明的公主吧,竟然真的給我臉色看,我不免有些氣,下午照舊要練功的,不過沒有睡好,只練了一會,就覺得太陽曬得人眼睛發花,索性收了兵器,迴轉寢殿。
大殿裡靜悄悄的,夏天人容易犯困,文芝和文蘭這會都趴在桌子上打著瞌睡,我也無聊的躺在床上,奇怪的是,明明覺得疲倦,卻了無睡意。目光無意中看到桌子上,除了文房四寶之外,還有一套精巧的木雕生肖,是去年簡芷從家裡回來時送給我的,當時說是回宮的路上,在街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