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愕然,完全看不出我爸以前這麼調皮,也沒看出我爺爺一副溫和的樣子,竟然這麼嚴格。
“我爸之後收斂了?”我問。
老人馬上說:“哪兒能,你爸就是個打不怕的,把雞炸死沒多少天,又出去放牛,愣是要騎在牛的身上,你曉得的,牛又不是馬,很容易發狂。當時你爸騎在牛身上,見牛不走,就拍了牛幾巴掌,把牛惹發狂了,載著你爸滿村跑,你爸當時嚇得哇哇大哭,又不敢下來,那牛發狂,不管是啥都敢頂,我們五六個人都沒能把牛攔下來,之後那牛馱著你爸跑到了村子旁邊水溝裡,一蹄子踩空,掉了下去,結果牛跌死了,你爸一嘴巴的牙齒全部跌掉了。”
今天我爸說話的時候,我看他嘴巴大部分都是假牙,原來是這麼來的,不由得發笑,我小時候已經夠調皮的了,但跟我爸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你爺爺當時脾氣火爆得很,你爸把牛弄死了,你爺爺哪兒能依,直接把你爸關到了地窖裡面,關了三天三夜沒讓他出來,最後還是我們去給你爺爺求情,才把你爸放了出來。”
“這次我爸改了?”我又問。
老人再次一笑:“沒有,不過你爺爺怕他在學堂裡也惹禍,就沒讓他去讀書了,讓他進煤礦挖煤炭。挖煤炭的時候,你爸還是調皮得很,有次差點把煤礦給炸了。”
先前是弄死了雞,之後弄死了牛,這次乾脆差點兒炸了煤礦,接下來豈不是要弄死人了。
我就這麼想了想,老人接下來說的話,居然應驗了我這話。
老人說:“你爸在煤礦幹了幾年,十七歲的時候身體不好,就沒到煤礦去了,回來你爺爺又不准他閒著,就給他找了一份敲‘夜鑼鼓’的事做。”
我們這邊死人了,都要請一隊人敲鑼打鼓,這裡便稱呼那些敲鑼打鼓的為‘敲夜鑼鼓的’,沒想到我爸以前還幹過這工作。
“當時敲夜鑼鼓的人裡面,有一個女娃娃,你爸跟他們混熟了後,有一次開玩笑,一把把那個女娃娃推進了棺材裡面。男怕將軍箭,女畏閻羅關,你爸當時不懂這個。男人陽氣多一些,進棺材沒多大事兒,女的就不同了,女的陰柔一些,進棺材後,會被當成死人,直接帶到閻羅關去。當時那女娃娃從棺材裡出來後,就一直生病,你爸曉得是他的錯,不敢跟你爺爺他們說,過了十多天,那女娃娃突然就死了,你爸估計是心裡過意不去,就跟你爺爺說了這件事情,你爺爺聽了氣得不行,硬是要你爸給那個女娃娃陪葬,直接準備一副棺材,把你爸釘進棺材裡,抬到了女娃娃的家,幸好你二奶奶也曉得了這事兒,攆上你爺爺,把你爸從棺材裡救出來。”
“那個女娃娃呢?”我問道。
老人呵呵笑了笑:“你二奶奶把那個女娃娃救活了,你二奶奶本事還真是大,你二奶奶本事傳開了之後,找你二奶奶辦事的就多了,然後才開始幹起了神婆。”
我對此不關心,而是關心那個女娃娃,問老人:“那女娃娃最後沒找我爸麻煩?”
“找了,當然找了,你二奶奶把她救活了之後,她隔三差五就到你爺爺家門口守著,不進屋,也不走。你爸出來,她就跟在你爸身後,你爸進屋,她就在門口守著,跟了守了差不多有半年,你爺爺上那女娃娃屋裡提親,再之後,那女娃娃就嫁給了你爸。”
我聽後驚得下巴都掉了,我爸媽原來是這樣認識,這樣結婚的?
老人不管我的神情,繼續說:“你爸結婚後,收斂了不少,安安心心種田,兢兢業業養家。生了你之後的第二年,就出門打工去了,今年還是第一次回來。”
一路跟老人說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屋角,看了一眼,屋子裡面的燈已經熄滅了,這麼晚了,他們肯定都已經睡了,老人看了之後惋惜說:“都睡了啊,那我明天再來吧。”
我們沒有攔他,跟他說了一句走夜路小心一些,老人恩了一聲,打著火把原路返回。
我和孟長青隨後上前敲響了門,敲門後不到十秒,門就開啟了,爺爺他們都還坐在堂屋裡,不過卻不見開燈。
我有些疑惑,就問為什麼不開燈。
爺爺說:“停電了。”
農村隔三差五停電,電路老化,一般下雨的時候必定停電,不下雨的時候,每週至少停一次電,這都成了有規律的事情了。
以前停電都會點煤油燈,而現在這屋子荒廢了一陣,煤油早就沒有了,所以他們才會在黑夜裡面聊天。陣圍巨號。
我和孟長青進屋,摸黑找了兩個位置坐下,靜靜聽起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