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了,轉眼那主子又抽開了;於是再拉,再抽。如此來回好幾個回合,陵安的眼看得有些發酸,乾脆垂目只看著兩人的腳步。
“你就不怕又把我弄丟了?”商少君突然問道。
白穆的五指微微一緊,側首看商少君。他正望著她笑,雙眼明亮而清澈,帶著些許嗔怪。
約摸兩年前的現在,她已經撿到阿不三個月了,帶著他到撿到他的河邊去,“吶,你就是順著這條河漂下來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笑嘻嘻地拉著她往河邊去,撿起石頭在平靜的河面上打水漂。他們時常在湖邊玩這樣的遊戲,但對著那條河,他卻不願走近。她推搡著他向前,“膽小鬼,這有什麼可怕的!”
他便回頭,嗔怪地笑問她:“你就不怕我又掉到河裡去了?”
她臉色煞白地拉著他就跑了。
商少君再次拉住她的手,白穆沒有再抽開,隨著他左拐右轉。
好歹是到了宮外,燈影閃爍,人來人往,熱鬧非常。白穆也漸漸丟掉那些雜亂的心思,開心起來。碰到人多的地方,商少君拉她的手會握緊,她也反握住,倒是苦了陵安,一路緊盯著,生怕跟丟了。
三人走走停停,大到各類首飾店,布行錢莊,小到糕點鋪子,胭脂攤都看了一看,碰上什麼商少君就問:“喜歡?”
白穆搖頭便作罷,點頭自然是買下。不過最後陵安手裡拿著的,也不過是些糕點甜品,還有兩罐子米酒。
“三碗陽春麵。”商少君隨意走到一家小店門口找了個空座坐下。
白穆看了看他,並未多語。
陵安哪裡敢跟兩個主子同桌而食,過去幫小二端面。小二沒見過客人這麼熱情的,連聲道謝,過來見到白穆,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商少君,再看回白穆,樂呵呵道:“我說哪裡來這麼好的客人!這位夫人,好生眼熟……可是小店的常客?”
白穆只是朝他笑了笑。小二再見她一身衣著打扮,怎麼可能是自己這小店的常客,放下面便抱歉地欠身走了。陵安連忙將多出來那一碗麵推到商少君眼前,“公子要多吃點,已經好久沒用過晚膳了。”
說完商少君便瞥了他一眼,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閉嘴,又道:“公子,夫人,前面就是老劉包子鋪,奴……我,我去買些……”
小店旁人來人往,商少君拿起筷子,悠悠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與這樣多的人一起用膳,果然別有一番滋味。”
白穆看著他吃了一口,皺眉,又鬆開,抬眼看她:“你看著我作甚?”
白穆低眉笑了笑:“公子這又是為何?”
商少君在討好她。
宮中人都說柳軾已倒,柳家大勢已去,她這個用來平衡柳軾與皇帝之間關係的棋子已無可用之處,除非皇帝對柳湄深情到可以寵她這個冒牌貨一輩子,否則打入冷宮只是遲早的事。
白穆自己明白,她與柳湄並無所謂相似之處,她也不是常常都願意在商少君面前扮作柳湄來討好他,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利用價值。
但商少君一直在討好她。
每日傍晚過來看她,陪她一兩個時辰,即便她對他不理不睬。但對外朱雀宮已狀如冷宮,他最寵的是裴昭儀。他每日避著旁人過來,來回路程都要大半個時辰,算上在她那裡待的時間,自然無瑕用晚膳。
今夜說是恰好得空出來轉轉,趕上十五,民間夜晚最熱鬧的時候。一路逛得看似隨意,走過的路,經過的大小店鋪,都是從前她和碧朱最喜歡去的地方。
比如這家麵店,算不上多好吃,只是這裡茶樓林立,從前碧朱聽她說完書,二人就一併來吃上一碗,吃得久了,便有了感情。
“公子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直說便是,無需如此。”白穆淡淡道。
商少君放下筷子,端坐著,凝視白穆。
繁華的街頭,夜燈明媚,人聲鼎沸。只有那一個角落,男子凝視身旁的人,黑色的眸子裡映出城門口的燭光,閃爍著剪水似的微光。女子半眸微垂,不知是在看眼前的筷筒,還是陷入自己的沉思,眸光虛無。兩人靜得彷彿四周的空氣都停止流動,與這熱鬧的街市格格不入。
“從未有人願意捨命救我,又捨命地幫我。”商少君低聲開口,“不求任何回報只因我一句‘相信’便捨命幫我,你是第一個。”
白穆的長睫微微一顫,抬眸看住他。
“我只是想,若你等不回那個人……”商少君同樣看住她,似要一眼望到她心底深處,“而我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