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許是在為了尋找伊斯而並肩對抗一切阻撓的時候。
如果沒有娜里亞的勇氣與堅持,他大概也只會輕易敗退在母親的反對之下,縮回房間哀嘆那隨著白色雙翼一去不返的友情。
不需要泰絲有意無意的提醒,他也知道,娜里亞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裡弗,他從來無法輕易地訴說愛意,在這一點上他完全不像他的父親。而將所有關切與在意冠以“友情”之名,就會讓事情變得簡單許多。
但現在……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一份不一樣的“友情”改回它正確的名稱。
手不自覺地握得越來越緊。他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但張開嘴期期艾艾,卻半晌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娜里亞起初只是略帶驚訝地側頭看著他,臉上還有一絲微顯茫然的笑意,而後漸漸變得有些窘迫。
“埃德?……有什麼事嗎?”她尷尬地輕聲問道,似乎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卻並沒有怎麼用力。
埃德像突然醒過來似的猛地鬆開了手,訕訕地背到背後。
“我只是……只是想要感謝你……”他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越來越低,“不。感謝你們,感謝你們一直留在我身邊……不管我做錯了什麼……”
“可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呀。”娜里亞柔聲告訴他,“何況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我們是你的朋友嘛。”
埃德喜歡“朋友”這個詞,那總是能帶給他溫暖與力量。但此刻……卻像是一顆不會融化冰珠掉進了滾燙的岩漿中。而他並不喜歡那迅速蔓延開來的冰冷。
“如果……我並不只想做你的‘朋友’呢?”他脫口問道。
一絲慌亂從娜里亞臉上掠過。她強笑著聳了聳肩:“如果你願意叫我‘姐姐’,我也並不介意把你當成我的兄弟——我想伊斯也不會介意。”
“……除了‘朋友’和‘兄弟’,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埃德輕聲問她,感覺燃燒在心中的,不知名的火焰。一點點微弱下去。
娜里亞垂下雙眼,微微咬住下唇,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也算是一種回答。
失望像冰冷的水一樣從心底漫了上來——失望,卻似乎並不那麼意外。
這太過突然……這不是適當的時機……埃德可以用許多個理由來欺騙自己,但他很清楚,真正的理由是,他並不是那個適當的人——至少現在不是。
他們已經認識了這麼久,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有些話根本不用說出口,他也該明白的。他只是……突然沒辦法控制自己。
他失去了太多。他急切地需要有什麼東西能填進他空蕩蕩的心裡……但不屬於他的,終究無法強求。
這實在是有點可悲……又可笑。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在玫瑰花叢下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但他只能沉默片刻,倉促又故作輕鬆地笑了起來:“那我還是選‘朋友’吧。我可不能既是是斯科特的外甥又是他的弟弟……這也太奇怪了。”
那大概是個笑話……但誰也笑不出來。
娜里亞勉強扯了扯嘴角,似乎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我得……”埃德胡亂向身後揮了揮手,卻想不出任何合適的理由從這僵硬尷尬的氣氛裡脫身,索性閉上嘴,給了娜里亞一個絕對好看不了的笑容,轉過身,像逃跑一樣匆匆離開。
尚未開始。便已結束——他突然給自己想好了墓誌銘。
那無論是對他的愛情還是人生,似乎都是頗為貼切的形容。
。
娜里亞怔怔地看著埃德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交握的雙手懊惱地絞成一團。
雙肩垮了下來,她有一種比在北方的群山間上上下下爬了一整天還要脫力的感覺。一陣風透進她汗溼的背心。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她不是沒有想過遲早會有這一天,但沒有想到會是在今天,如此突然地避無可避,讓她完全措手不及。
現在她腦子裡一片混亂,幾乎想不起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她好像也沒說什麼,但那已經夠糟的了。
她以極其拙劣的方式拒絕了埃德——拙劣到她甚至想把這段記憶整個兒從腦子裡抹掉。那個已經在連番的打擊之下失魂落魄的傢伙不會有什麼事吧?敷衍幾句給他一點希望或許也沒那麼難……
不。那對她來說的是真的很難。就算重來一次她大概也不會做得更好,但這並不妨礙她懊喪得想要給自己一拳。
即便心煩得想要拿劍砍人,她也沒有錯過花叢間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