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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趙眘微微抬起眼簾,氣度愈發清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臨安若失,我亦不能倖免,到時還有什麼死不死罪之說。與其亡國而死,倒不如現在和將軍一起去冒犯一下天顏。”

嶽北幽張了張口,胸腔裡的熱意更濃,他緊握住趙眘的手。

趙眘斂著眉目,似乎已下定決心,一雙眼睛透出鋒利的光芒。

於是嶽北幽點頭。

御前侍衛拔刀相向,把他們圍了起來。

殿內的天子昂起眉頭,這些年來,那個讓他聽到便要頭疼的聲音再次響起:“臣嶽北幽,求見皇上。”

趙構手裡的筆啪嗒掉落,墨跡在紙上洇開數朵黑雲。

他震驚地回頭去看殿中的另外幾人。

那些大臣們的臉也和天子一樣,還在討論如果城破之後究竟是逃往富足的金陵還是有天然屏障的西蜀之地的話就此僵住。

這討論從金人兵臨常州城下的那一天便開始了,至今也沒個結論。

如果金人不願議和,那麼逃走就成了必然之舉,而逃走之時陛下身邊能帶多少臣子,又能帶多少金銀都是有定數的,這個時刻,誰都不想留在臨安等死,哪個大臣都期望能把全副身家都捎上。

數襲官袍匿在燭光的暗處,沒人敢說話,唯獨秦檜幽幽開口了,他的面容揹著光不能叫人看清,只模糊一個輪廓,低聲道:“陛下莫急。”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天子已快他一步,霍然從桌案前站起,把秦檜的聲音蓋過,怒道:“把嶽北幽給朕拿下!”

發號施令完,外面便是一陣騷動,緊接著,一股強風捲到殿前,輕而易舉地破開了兩扇殿門。

殿內的大臣們驚得後退,秦檜隨著他們的腳步一起退,那些人把秦檜擋住了,此起彼伏地嚷著護駕。

御前侍衛擋在了趙構面前,看似鐵桶一樣。

然而外面的人卻並沒有強行入內,反而隔著一段距離與裡面的人對視。

隨即,趙構便看到了跪在雪地裡的嶽北幽以及趙眘。

嶽北幽跪著,雪沒過他的膝蓋,只有他和趙眘兩個人跪著,其他人都站在他們身邊。

“這就是皇上?”葉火小聲道,也學江重雪,把刀扛在肩上,和江重雪一樣的姿勢,撇了撇嘴:“身無三兩肉,風一吹就能颳倒的樣子,我還以為皇上一定是腦滿腸肥的胖子呢……”

幸好被葉水一腳踩住了,沒有說下去。

嶽北幽忽然道:“請江公子收起這門武功。”

江重雪低頭看他,嶽北幽的臉在風雪裡愈發得刀鑿斧刻,他看到他身上很多地方都已凍得青紫,但不見一絲畏寒的跡象。

江重雪收起了春風渡,周圍的寒意立時變得刻骨。

趙構臉上聚滿怒意,發作道:“嶽北幽,你好大的膽子,逃出刑部大牢不說,竟敢和刺客勾結闖入皇宮內院,你是想來行刺朕嗎?還有趙眘,你與亂臣賊子一起,朕還沒死,你就迫不及待想坐上皇位了不成?”

趙眘臉色雪白,但堅定地道:“兒臣不敢。”

嶽北幽微抬起頭,和天子對視,“臣亦不敢。臣此來,是為了陛下的安危,也是為了天下的安危。臣請陛下即刻收回議和的命令,命臣為主帥,重新調配三軍,啟用岳家軍,抵抗金人。”

他才說完,趙構身邊的臣子們三言兩語地罵起來,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逼宮”。

“臣不敢,”嶽北幽打斷他們,仍是這三個字,深深地望著趙構,“臣為天下計,請陛下收回成命。”

趙構陰森道:“你的意思,是朕下錯了命令,害了天下人嗎?”

嶽北幽不言,不言就等於預設。

趙構氣極反笑。

嶽北幽看著趙構,他看到那男子裹著黃袍的身形微顯瘦弱,五官因為憤怒而扭曲在一起。

十幾年前,皇家狩獵,他年僅十六,初見當時年輕的趙構。那男子一張尊貴的臉,長相俊秀,穿著和腰勻稱的黃服。

他當時是最年輕的帝國武將,輕而易舉地飛上高頭大馬,一箭將獵物射穿。

彼時趙構大笑,讚賞他少年英勇,送他一匹稀有的汗血寶馬。

他伏地跪謝,抬頭時,看到王座裡的趙構笑意盎然,清澈的眼睛裡能看到散碎的光芒。

這些年來,他再未見過這種光芒。

北風呼嘯,雪下得更緊了。

嶽北幽一剎的出神,被冷意拉回思緒。

其實,趙構尚未登基前,還只是康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