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隊領頭的是他一個武昌帶出來的老兄弟、叫林榮,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將頭上磨爛了幾個破洞的軍帽褶皺處弄整齊之後,重新給自己帶上,臉上一陣猶豫,然後說道:“何帥,俺有一個要求。”
何進看著他點了點頭:“有什麼要求你說吧,哪怕在我能力之外的,我也一定辦到!”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聽林榮在那裡不好意思的說:“俺就讀過幾本書,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俺不怕死,為革命值!等會行動俺知道八成是回不來了,俺不怕,家裡老父還有俺哥、嫂子他們照顧,不過跟俺一起被選上的林東子,他家裡就這一根獨苗了,還有個臥病的老母親。他是俺從村裡帶出來的,俺答應過嬸子,不給他賺房媳婦、也得給帶個活蹦亂跳的娃回去,您看,能把他跟隊裡家中的獨娃都給留下來嗎?”
這麼一個樸素的要求,當場就把不少人感動的哭了。
“林哥,你…。”
隊伍中站出來一個還很年輕計程車兵,他默默的走到林榮面前,想說什麼,最終卻低下了頭沒說話。
“…。成,我允了!各隊聽令,家有老父、老母者出列,兄弟齊在軍營者出列,家中獨子者出列,家有寡妻稚子者出列…。”
場上一片死寂,縱使何進高聲喊出之後,依舊沒有一人站出來。
不知何人大喝一聲:“滿人入關殺我天下同胞逾萬萬,奪我河山之仇不共戴天,今有機會重奪山河新建中華,我等雖死無憾!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何帥莫要多言,我是襄陽府石花鎮人,來今年日戰場之上為我等敬一碗老家黃公順酒館產的美酒即可!”
沒想到這一聲大喝,竟然獲得一群人的喝彩。
場面一時寂靜無聲,何進的眼眶微微有點溼潤,趁著低頭的一瞬間他抹了一把,然後握住林榮的手,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用力點了點頭,將手上端著的水酒仰頭飲盡。這才叫上那個叫做林東子的年輕人,轉身大步離開。
走了好遠,何進才低聲的對跟在他身邊的林東子說:“弟兄們都是好樣的,你也是好樣的。你叫林東子是吧,我身邊還缺幾個警衛,你就過來給我做個警衛吧,也好讓我時刻記住,我還欠著弟兄們一碗好酒呢!”
晚上八時許,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今晚有云,因此雖有月亮卻依舊顯得很暗。困守光化縣內的清軍士兵已經用過了晚飯,早早就進了各自的陣地。這幾日他們都沒能好好休息了,伴隨著熟悉本地地勢的張國荃跟他手下第十一標不分晝夜的騷擾戰,清軍談不上損失慘重,卻被騷擾的根本不能好生休息,以至於經常是睏倦作戰,結果連連對敵失利,最後清軍協統不得不將大軍集中到縣城,憑藉著縣城,減少了不少的騷擾。
這幾日來清軍也算是摸清楚了對面亂黨的規律了,一旦天黑之後,敵人為防止遭到伏擊就會息兵退去、偶爾半夜回來偷襲一次,不過在午夜之前,很少會派兵過來偷襲,因此上面雖然幾次提醒不可掉以輕心,下面照樣一到天黑就防備就鬆懈了下去,甚至連換防都改到了這個時間。
而造成這種假象,正是何進的計劃之一。
時間才到八點,在確定臨時徵召的百餘敢死隊成員已經在張國荃的指引下,藉助江湖會的密道混入城中之後,一隊隊休息了一個白天正是精神高昂計程車兵趁黑拉近了與縣城之間的距離,何進終於下了進攻的命令,自城外幾處第四協的陣地上就是一陣火炮發射的閃光,西線的火炮數量遠遠不抵東線,為了這番戰事他幾乎集中了第四協跟所能搜刮到的全部老實火炮,合計數十門大炮一同怒吼,炮口直指縣城內的清軍。
隨著炮聲的響起,自第四協方向突然延伸出二十道火蛇。機槍的吼叫聲響成了一片,炮彈也在他們的陣地上炸響,激起一道道的火柱煙塵。清軍顯然未能料想到了敵人會在這個時候發起攻擊,而且攻勢還這般的猛烈!
何進在一個掩蔽處指揮,藉著火光舉起望遠鏡往縣城方向看去。附近進進出出的都是各部軍官,前來傳遞前線戰事的傳令兵。
今晚的夜色被一團團的火光照亮,到處都是沖天的火光跟煙柱。密集的火炮發射的炮彈在空中交織、宛若流星一般的傾瀉在清軍的陣地上,一時不查,加上清軍正在換防,結果近第一波進攻,城中守軍便損失慘重,甚至遭到第四協炮兵集中攻擊的東城牆,已經在數門重炮的照顧之下,露出了幾個巨大的缺口跟塌陷處。看的後面這場戰役的指揮官何進也是一愣,雖然從應山那邊傳來的‘武勝關大捷’已經證明了火力集中的威力,只是他沒親眼見過,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