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等,多等一日就意味著更多的人死去,就意味著瘟疫和民亂髮生的風險更大一分。
為了度過眼下的難關,馬五德在明知這些人心懷不軌的前提下入了局,且一入就比任何人都狠,咬著牙吞下了大部分貪墨的錢財,之後又暗中和幾家富商達成了協議,這次由他們打著捐贈的旗號出錢賑災,而他則將自己吞下的銀兩暗中交給這些商戶,抵平其中一大部分,其餘的在今後借官職之便給他們些便利,以作報酬。
因此,去年陵南江北段的洪災才得以平穩度過,沒有出現嚴重的問題。
雖然這些目前都只是傳聞,而且即便是真的,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馬五德貪墨了賑災銀兩也是事實。
但這對於認為自己勇於改正了之前的錯誤的順帝而言,無異於再次打了他的臉。
據說成安侯當初蒐集的那些罪證,大部分其實都是馬五德在洪災過後自己收集的,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夠將這些貪官汙吏一網打盡。
誰知這些他還沒有蒐集齊全的證據,卻被去督查賦稅的成安侯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之後當成了他與人同流合汙的罪證,一併呈給了順帝,並因此被判斬立決,抄家滅族。
訊息傳開,順帝當即命人前往陵安郡詳細核查,並以蘇箬芸將要成親,而成安侯府內又沒有女主人為由,讓成安侯這個做父親的在家休沐一段時間,給蘇箬芸好好打理打理婚事。
大梁開國百餘年,還是頭一次聽說女兒成親,皇帝讓父親休沐給女兒籌備婚事的。
這藉口實在是牽強的過分,傻子都能看出順帝這是停了成安侯的職,要等事情查清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他了。
“你也別太擔心了。”
一位來府中幫蘇箬芸打理婚事的御史夫人把她拉到角落裡,溫聲安撫道:“這件事還沒查清,不過是些傳言而已,你好好地安心備嫁,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呢。”
那些傳言說不定是馬家人故意散播出來的,好洗清自己的罪責呢?
她心中想到。
但這樣的話顯然不能訴之於口,不然傳了出去可就說不清了。
何況她的夫君就是御史,這樣暗中安撫蘇箬芸幾句已是逾矩了,可不敢再多說什麼。
蘇箬芸十分勉強的笑了笑,精神有些不濟的樣子。
“我知道,多謝夫人,其實這件事無論是真是假,我都覺得……父親做的沒錯。”
順帝讓成安侯前往陵安郡督查賦稅,他只需要查清賬目,提交證據,並保證證據的真實性即可,而這些成安侯也確實都做到了。
證據他交上去了,至於這些證據怎麼用,如何定罪,其實跟他並沒有什麼太大關係,這些應該是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負責的。
但是因為當初他交給順帝的證據確實都是真的,陵安郡官員同流合汙貪墨錢財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所以順帝沒等案子查完就直接判了主犯斬立決。
現在傳出這樣的傳言,難不成要怪順帝自己當初決定的太倉促了嗎?
他堂堂一國皇帝,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下一份罪己詔,昭告天下說是他的錯吧?
所以這件事如果查清是真的,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承擔罪責的話,那就只能是最早拿到證據,並交給了順帝的成安侯。
蘇箬芸現在言語中說她認為自己的父親沒錯,那她認為錯的是誰?
御史夫人忙伸手虛掩了一下她的嘴,道:“慎言。”
蘇箬芸垂眸不再言語,卻並沒有認為自己說錯的意思。
御史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一個女孩子家,廟堂上的這些事你不懂,很多事情不是簡單的一句對錯就能說的清的。”
她似乎還欲再說什麼,又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太多了,最終還是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道:“總之,你現在安心備嫁就是了,其他的事千萬不要多想。”
“是,多謝夫人好意。”
蘇箬芸再次說道,親自將她送出了府去。
離開成安侯府的御史夫人坐在馬車中,心中輕聲嘆息:被成安侯遺棄十餘年,竟還如此維護自己的父親,這孩子可真是孝順啊……
孝順的蘇箬芸回到怡安院後再沒了之前那副精神不濟的樣子,一邊隨手翻著賬冊一邊問道:“陵安那邊的訊息傳回來了嗎?馬全峰的親眷可曾安排好?”
“唔,安排好了。”
小雅啃著桃子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有咱們的人盯著呢,死不了。”
蘇箬芸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麼,秋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