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不多,薄薄幾張,但上面的訊息卻是無比的殘酷血腥。
“四娘呢?”
她迅速的看完了紙上的內容,抬頭問道。
“在後面的暗房休息,”木漁臉色十分不好,眸光沉重,“她傷得很重,左腿廢了,右手被劍劃傷,劍上有毒,發現的不及時,所以……也只能廢了。”
房中一時安靜無聲,只有蘇箬芸手中的紙發出了幾聲輕響,是她用力時紙頁摩擦的沙沙聲。
她再次低下頭,將那幾張紙翻過幾頁,目光停留在一個名字上。
“丁萬山……我記得他還有一雙妻兒?”
“是,”木漁答道,“他的妻子生了孩子後身體就不大好了,兒子今年三歲,倒是活潑可愛。聽說……就是因為他的妻兒被人拿捏在了手裡,所以他才把咱們的訊息賣出去了。”
蘇箬芸點頭:“既然這對妻兒是他的累贅,會拖累他行事,那還是咱們幫他看著好了。”
木漁瞭然:“我待會兒就傳令下去,讓人把她的妻兒帶回和善堂。”
和善堂是專門供養孤兒寡母的,沒了丈夫的女子,沒了爹孃的孩子,都會在這裡受到妥善的照顧。
但這也意味著,丁萬山必須死。
誰知木漁說完之後,蘇箬芸卻搖了搖頭:“不,不用送他們去和善堂,在陳郡找個地方看押起來就行了。”
木漁蹙眉,有些不解,就見蘇箬芸斜睨了她一眼,道:“和善堂雖然名為和善堂,卻不是真正的善堂。若是這回我收了丁萬山的妻兒進去,是不是以後每個人都不用擔心自己的身後事,都覺得即使自己死了家眷也可以得到照顧?就都可以毫無顧忌的背叛我?把我的訊息出賣給別人?”
她輕笑一聲,這笑意卻十分冷冽,唇邊冷冷吐出兩個字:“做夢。”
木漁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反駁,畢竟他們這次損失太大了,瞥開四娘不說,還有負責鹽井的那三十多個部下,以及鹽井上的那些工人,裡裡外外近百條人命……
他們真的很多年都沒有在遇到過這樣慘重的損失了,因為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這樣挑釁過他們了。
不,這不是挑釁,是挑戰。
蘇箬芸的指尖兒在紙面上輕劃,指甲將其中一個商賈的名字劃出了深深的印子。
木漁看著那個名字冷聲嗤笑:“賞他一口飯吃,還真以為自己有多能耐了。”
俗話說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因為深諳這個道理,所以他們無論做什麼生意,都記得給別人留口飯吃,不至於讓人餓死,對他們群起而攻之。
早些年有人不知道他們還留了一手,曾經想過要打壓他們,但最終都反被他們給打壓下去了,要麼損失慘重,要麼直接消失,漸漸的那些經商之人都知道了“葉姑娘”這個稱號,凡是涉及到“葉姑娘”的人和事,能躲則躲能避則避,躲不過避不開的只要踏踏實實的不自己作妖,倒也能安安穩穩的混口飯吃。
陳郡的鹽井生意明明白白的掛了“葉姑娘”的名號,卻還被人惦記並且搶了過去,這位被人稱為“顧老爺”的商賈,倒也真是有膽。
蘇箬芸將紙放到桌上,沉聲道:“收拾東西,我過幾日啟程去陳郡。”
木漁一驚:“你都成親了,怎麼還到處亂跑?”
陳郡不是京郊,快馬加鞭當日即返。去那裡的話就算再快也要耽擱月餘,蘇箬芸現在已經嫁為人妻,再不是曾經那個被棄於祖祠無人理會的棄女,又豈能丟下夫君公婆說走就走?
“沒關係,靖康公主送親的隊伍會途徑陳郡,我跟他們一起。”
這也可以?
木漁瞪眼,心中還是覺得不妥。
“其實你不用親自去,我把涼州的人手調過去些就是了,正好涼州那邊兒的生意停了不少,好些人現在都正愁手癢無事可做呢。”
蘇箬芸嗯了一聲:“他們要調過去,我自己也要去一趟。”
木漁無奈,嘆氣勸道:“箬芸,你已經成親了,有些規矩可以改一改了。”
之前每一次,凡匯滿樓損失三十人以上,她勢必親臨,為逝去的那些人報仇。
這次“顧老爺”不惜代價殺了他們三十幾個人,很明顯是從丁萬山那裡知道了這個規矩,想將她本人引過去,力求一擊擊殺,然後奪下她手頭其他的產業。
蘇箬芸去為那些枉死的人報仇無可厚非,但她現在已為人婦,有自己的家庭,若還這般任性為之,誰知會不會和公婆心生隔閡。
木漁跟了她很多年